地上執到寶

粵有教壞“細蚊仔”的童謠：“地上執到寶，問天問地攞唔到。”意思是在街頭巷尾，凡是公衆地方撿拾到他人的遺物，姑勿論這東西是賤物或奇寶，一概不能取回，儼如一條不成文的法規。

這陣子，不斷有拾遺不報，被揭發定罪的新聞，日前又有陳姓內地男子，四十歲，涉拾遺不報、非法入境等罪，已交法辦。一連串犯罪案件，包括劫財滅口等，莫不破案神速，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確，破案之快而準，端賴“天網”。然而儘管“天網”監控之嚴，而罪案不絕，是否“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不敢肯定，不過常言道：“賊公計，狀元才。”做賊的也不乏聰明睿智者，堪與狀元相匹。狀元與賊佬之別在於正、邪，與智慧無關。狀元不過是紙上談兵，而賊佬則以行動實現其目的，由此互見高下矣。

“天網”能揭發罪案是不可置疑的。孫子兵法有言：“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把兵法之“攻”用諸“天網”，那就等於“攻城”，設使以《禮 · 禮運》那段話相比，便是“攻心”。《禮》文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脩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要做到“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這樣的社會環境。乃有“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為大同”。文章說到人們的心態：既不願以大好的資源委棄於地，但亦不取之放入個人的私囊。人人皆能端誠相處，就沒有勾心鬥角、損人利己的陰謀，更沒有殺人越貨的勾當出現。縱有窗戶之設，亦只為防風擋雨，毋須防範歹徒，這就是“大同世界”。其實“天堂”也未必有這種環境，教我想一想也為之開心。

王充《論衡 · 定賢》：“夫歌曲妙者，和者則寡；言得實者，然者則鮮，和歌與聽言，同一實也。曲妙人不能盡和，言是人不能皆信。”奈何世人多信“地上執到寶，問天問地攞唔到”這條不成文的“法規”，卻不信“外戶而不閉”的大同世界，其可奈何！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