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如人

有句話說“見字如人”，每每都讓我深感畏懼，因為我從學字、認字開始，字跡就一直龍飛鳳舞，那些潦草字跡總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個好人。寫“口”時常偏旁一斜歪了嘴，寫“飛”總是凌亂起舞，因此我很佩服寫得一手好字的人，大家都拿一樣的筆，成果卻天差地遠。猶記得小學導師語重心長提點寫字要領，隔日便對着作業簿搖頭苦笑，幾十個字選不出一個優。

常聽說寫字潦草代表其人心浮氣躁，做事粗枝大葉，確實我個性較急，即使先在腦中盤算要寫得端端正正，可是一握筆，就壓不住性子，只想趕緊寫完。當手速跟不上想法，便更加急躁，字也就不可能漂亮到哪裡去，只能自嘲寫的是草書。

但不管是王羲之的今草，還是張旭的狂草，都富含藝術價值，而我的字就像在紙上潑髒水。後來我決定修身養字，買了一套書法用具，跟着範帖練字，忖練透永字八法，我就可以脫胎換骨，內外兼修。但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經年累月的性格不是一頭熱就能轉變。於是書法用具束之高閣，等待下次出關不知是何時。

離開學生時代後，寫字的機會漸漸變少，現在更習慣用電腦或手機打字，有時心血來潮，攤開筆記本寫稿，連筆都拿不好，寫幾個字後，更是筆力虛浮，一瞬間有肌肉退化的錯覺。當然也有硬咬牙寫完一篇草稿的時候，只是字跡太過抽象，乍看之下，像是某種尚未解密的古代文字，莫說旁人，本人都不一定能分辨出來。

儘管字跡一直在朝詭異的方向演進，心裡仍懷有寫出好字的憧憬。寫文以來也累積過百萬字，若能用優美的字寫出自己的文章，當是人生一大美事。習字養性，我還在這條路上努力前行。

樂 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