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費心 休過求 攧破頭
昨天談到熱,熱因燃燒而起,我們的生命就像一枝蠟燭,不斷地燃燒我們的生命。《莊子
· 天下》:“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這是說:太陽剛正中就開始偏斜,萬物即起即滅。當然人也不例外,必然是“方生方死”。即是說,當我們出世的一刻,就是死亡的開始。不過這樣的死是緩慢,而不是急劇的。馮芝生說:“太陽剛才到正中,同時也就開始西斜,但總有一個時候是中日。人的身體是經常在新陳代謝之中。在身體中,經常有死亡的東西,也有新生的東西,在他生存的時候,就伏有死亡的根據,但是總有一個時期,他是生存而不是死亡。”
《莊子 · 知北遊》也有這樣說:“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紀!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為徒,吾又何患!”文章進一步說明:生是死的連續,死是生的開始。這道理,誰能探知其箇中規律!又說:“人的出生,乃是氣的凝聚,凝聚便成為生命,消散便是死亡。”既是氣體的聚散,那麼死又何足懼呢!“故萬物一也”,這句話說明:人如萬物,與草木、禽畜、蟲魚是沒有分別的,“其所美者為神奇,其所惡者為臭腐;臭腐復化為神奇,神奇復化為臭腐。”
如果說人體有新陳代謝,則人和萬物亦不過是宇宙間的一個細胞,說是滄海一粟已是抬舉了,是細胞,簡直是肉眼看不見的。
在剩餘僅有的燭光下捧讀《莊子》,自己馬上有所頓悟:生不足喜,死亦不必悲。短暫的一生,何苦日日與人爭!元人劉時中他看到世途險惡,人心機詐,他不遁入空門,卻享受無是無非的生活:“泛彩舟,攜紅袖,一曲新聲按《伊州》。樽前更有忘機友:波上鷗、花底鳩、湖畔柳。”在這闋《四塊玉》中,他還說:“命裏無時莫強求,隨緣過得休生受。休費心,休過求,攧破頭。”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