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時代活化石播棋

文、圖：陳力志

十多年前筆者前往攀登婆羅洲第一高峰“京那巴魯山（神山）”（圖一），海拔四千○九十五點二公尺。經過亞庇市土特產市集（圖二），驟然看到“播棋”板，並將板塊購下帶回澳門作紀念（圖三）。殊不知這種在東南亞人民從小玩的遊戲，不但有悠久的歷史，竟與航海歷史有千絲萬縷的故事。

隨遠洋艦隊來東方

航海的歷史就像說不完的故事，十五至十六世紀歐洲人掀起的大航海時代，也掀起東西方之間頻密的交往，無論在物資和文化方面都出現大量的交流。然而至今為止，關於當時互相交流的物品種類或文化內容，我們所知道的僅從書籍和文獻資料。例如人們熟悉的莫過於亞洲的香料、絲綢、瓷器、漆器和茶葉等源源不絕運往歐洲大陸，而西方的宗教、文化和科技則隨着歐洲人的遠洋艦隊來到東方，並與古老的東方文化發生碰撞與磨合。

至今為止，相信民間仍然隱藏一些航海時期不為人知的事物，若能夠發掘出來，對探索當時的航海歷史，東西方貿易和文化交流的歷史都有很大的裨益。本文談及的這種有數千年歷史的玩具，在東南亞及其他地方極為流行的“Congklak”，原來從遙遠的非洲大陸和中東，跟隨着航海者顛簸的船隻，被帶到亞洲以至美洲大陸。可惜這種遊戲沒有傳來中國，也難於找到中文名稱，唯有在網絡上借用中文“播棋”命名之。

遠溯西元前七千年

現代社會雖然已經屬於電子化時代，然而這種古老的玩具仍然在印度、東南亞以至美洲大陸，還有許多玩家和收藏家，無形中成為航海時期的見證物，也不失為航海時代“活生生”的文物。

由於中文書籍較為缺乏記載“播棋”的資料，因此僅能從不同語言的網頁尋找相關材料。雖然這些文章對發源地的說法稍有不同，但內容大同小異，足見這些資料千真萬確 。現列舉較為明顯的例子。

英文網頁Dictionary對“播棋”的歷史來源認為，“考古和歷史證據表明，Mancala（曼卡拉為播棋另一名稱）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東非西元七百年。在非洲厄立特里亞馬塔拉、埃塞俄比亞耶哈的阿克蘇姆人定居點，發現了古老的曼卡拉板。 然而，最古老的曼卡拉板是在約旦An Ghazal新石器時代，一間住宅的地板上發現的。”

馬來西亞的Permainan Tradisional網文說道，播棋遊戲被認為起源於非洲或阿拉伯國家。然而，國家地理學會資助的考古發掘中，發現最古老的證據，西元前五千年至七千年，在約旦發現具兩個平行孔的石灰岩碎片。

史上最古棋盤遊戲

葡萄牙中西部城市Seia的玩具博物館（圖四）提及播棋遊戲時表示，該遊戲在非洲和亞洲都有被人使用，而且在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名稱。在非洲，遊戲的棋子是腰果，而在亞洲則是海螺。這種玩具甚至與西方的國際象棋相提並論。

英文維基百科對播棋的歷史卻抱着不確定的態度，“最古老的曼卡拉遊戲板是在羅馬一座廢墟堡壘中發現的（圖五），其歷史可以追溯到西元四世紀。曼卡拉傳播到東南亞的原始路線尚不清楚。最初可能通過與南亞的貿易路線進入東南亞的”。印度尼西亞擁有最大的東南亞曼卡拉品種，因此可能成為主要的切入點之一，儘管該遊戲是這個國家的產物，但東南亞特有的遊戲規則，何處是起源仍屬未知數。

印尼網絡文章Living in Indonesia對播棋的來源之說則較為詳細，Congklak 起源於非洲或阿拉伯世界，這取決於選擇相信哪個學者的理論。根據考古挖掘中發現的一些證據，最古老的播棋板可追溯到西元前七千至五千年，地點就在今天的約旦。在一所房子內發現了一塊石灰石板，上面有兩排平行的圓形凹陷。

考古學家在挖掘時，很容易認出這種佈局是Congklak棋盤。著名學者默里將其起源追溯到古埃及的帝國時代，約西元前十五至十一世紀（圖六）。許多專家推測，Congklak 實際上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古老的棋盤遊戲。

新石器時代時間線

最早記錄及描述這種遊戲的著作，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的阿拉伯宗教文本中提到曼卡拉。有學者認為，該遊戲起源於中東，並從那裡傳播到非洲。然後，這種遊戲又隨着阿拉伯商人傳播到亞洲，並在一六四○年左右通過非洲奴隸貿易來到加勒比地區。其他專家將起源放在中非。由此可見，Congklak是一款源自中東古老文化的遊戲。

最後值得一提在Mancala World（曼卡拉世界）網頁中，一篇有關研究該遊戲的文章“A Timeline of Mancala History”《曼卡拉歷史的時間表》中，清晰地列出播棋出現的時間及每個時代。從新石器時代至鐵器時代期間的埃及、約旦、肯尼亞，直到羅馬時代約公元前一千年至公元二十一世紀，清晰又簡單地列出播棋出現的時間，以及每個時代在不同地點有不同的名稱，這篇短文，可謂研究播棋的珍貴資料。

從上述各種資料，大抵可以了解播棋的發源地及其簡單的發展歷史，這種遊戲是否由阿拉伯商人傳播到亞洲，或者還有其他說法，這一點容後再講。

（隨着航海浪濤而來的玩具 · 一）

註：Congkak、Congklak、Mancara在中文均指“播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