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缺烏沉已三年

消息說：港澳海上客運航線今起復航。昔唐羅鄴《冬日寄獻庾員外》詩：“卻思紫陌觥籌地，兔缺烏沉欲半年。”屈指一算，港澳海上客運停航已三年了，晏殊《清平樂》詞云：“兔走烏飛不住，人生幾度三臺？”只有唐伯虎說得瀟灑，他在《春日花前詠懷》說：“我且花前沉醉，管甚箇兔走烏飛，白髮蒙頭。”其實唐伯虎也說得有理，愁眉苦臉也要捱過去，開開心心同樣也過一日，還是樂觀些好。

時下人們爭相備用的是藥物，因此想起傳說中月宮有個兔房，乃玉兔搗藥之屋，即仙家藥室。明徐渭《水仙》詩：“兔房秋杵藥，鮫室夜珠梭。”始知仙家與凡間一樣有癘疫的，神仙也有死亡的一天，否則何需設置兔房，由玉兔專職製藥？因此凡人有說：“只羨鴛鴦不羨仙。”神仙與凡人亦不過如是也，未登仙境不知，譬如嫦娥就悔偷靈藥了。

我又設想，既然神仙都會染病，都會死亡，那麼搗藥的玉兔當然也有終結的一天，要是兔死了，這情形又如何？但知《三國演義》第八十九回，孟獲說過：“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而《史記 · 越王勾踐世家》：“范蠡遂去，自齊遺大夫種書曰：‘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子何不去？’”范文瀾說：“所謂兔死狗烹，統治階級是慣用這個毒計來鞏固自己的權位的。”

兔這種潔白得可愛的小動物，也有句貶義之詞，曰“兔毛大伯”，是指土豪，土財主。元刋元鄭廷玉《看錢奴》第四折：“冤家債主元來是，我那兔毛大伯有鈔使。全壓着郭巨埋兒，也強如明達賣子。”

幸好孫錦標《通俗常言疏證 · 動物》：“《通俗編》：‘鸕鷀不打腳下塘’。《全唐詩》錄唐諺云：‘兔兒不喫窠邊草。’義與之同。”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