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的車伕

《晏子春秋》這本書，並非晏子所撰的講學述道的書籍，也不是史家載錄的晏子傳記，而是一部有關晏子歷史故事以及傳聞軼事的匯編和專輯。書中記載了大量民間創作和以晏子為中心的故事，題材多樣，情節生動，篇幅簡短。我從小學時代已讀過《晏子使楚》的故事，他不但是一位政治家，也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該書〈雜上 · 二五〉，寫的則並非晏子事迹，卻是替晏子駕車的御者之妻。

晏子為齊相，出，其御者之妻從門間而窺。其夫為相御，擁大蓋，策駟馬，意氣揚揚，甚自得也。既而歸，其妻請去。夫問其故。

妻曰：“晏子長不滿六尺，身相齊國，名顯諸侯。今者妾觀其出，志念深矣，常有以自下者。今子長八尺，乃為人僕御，然子之意，自以為足。妾是以為去。”

其後，夫自抑損。

晏子怪而問之，御以實對。晏子薦以為大夫。

文章是說，晏子為齊國的國相，一天出外，他的車伕的妻子從門縫中向外窺看她的丈夫如何給國相駕車。只見她丈夫坐在巨大的車蓋下，提着鞭子趕着駟馬高車，神氣旁若無人，很是得意的樣子。等到丈夫回家，他的妻子要求離去，丈夫問何故。她答道：“國相身高不足六尺，身為國相，名顯諸侯之間。今天我見到他外出，見他志向思謀深沉，態度謙和而不自滿。如今你身高八尺，只是為人僕御，可是你卻神氣十足，自以為了不起，所以我才要求下堂求去。”

此後這位御者謙虛起來。晏子發覺他與平日態度不同，詢問之下，御者如實告知。這雖是一名御者，卻能知過必改，晏子向齊王舉薦他為大夫。周代在國君之下有卿、大夫、士三等，各等又分上中下三級，可以算是一種爵位。

世間“馬屎憑官勢”者多矣。像晏子那御者從善如流者，實在少見。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