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焉能離譜?
靠譜的譜,《說文解字》註解為籍錄,類似譜牒,如宗譜、族譜、家譜等。後來引申為圖文導覽,如:花譜、菜譜、樂譜、曲譜、棋譜等。在現代科技中譯借為序列圖像,如:光譜、頻譜、波譜等。特殊語境下,也可比擬為籌劃和張揚,如打譜、擺譜。
所謂靠譜,是指言行規範而有誠信。說一個人靠譜,聽起來沒多大分量,其實是最基本的印象,最起碼的評判,也是最到位的褒獎。說一個人不靠譜,在差評中雖然不見得有多壞,但至少在信用上大打折扣。《洞見》上有篇文章說,靠譜,不是一種才華,而是一種人品。
在《盜跖》篇中,莊子向人們講了一個“抱柱信”的故事。原文僅廿一字:“尾生與女子期於樑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樑柱而死。”這應該是講誠信的經典,因為“抱柱信”是用命換來的。故事彰顯的是信義重於性命的理念,並非宣揚極端主義的倫理教條。有人認為“尾生之信”迂腐,“尾生之死”不值,這就鑽進了價值判斷的牛角尖。
看一個人靠不靠譜,不能聽他嘴上怎麼說,觀其行比聽其言重要得多。有位同事,向另一同事私下打聽她閨蜜與老闆的關係,並發誓說,絕不會透露給第三個人。誰知,不過三天,全單位的人都知道了。好在關係不大,那人不過是老闆的遠親而已。
人行天地間,最怕沒譜,更怕離譜。連養花種草、煎炒烹炸、吹拉彈唱、琴棋書畫都要有譜可依,可見譜之重要。那麼,你聽說過“人譜”嗎?這個詞兒儘管有點冷僻,推究起來卻在情理之中。既然做事靠譜,做人焉能離譜?
當我第一次看到明代劉宗周所著的《人譜》後,第一感覺是古人在修身養性方面做足了學問,諸如此類的規、範、訓、鑒等,連篇累牘,太過繁複,太過瑣細,普通人沒必要照搬,只要謹依為人處世的基本守則,規範自己的言行就可以了。概括起來無非是,凡事要有良心、講信用、守規矩、循禮節。君不見那些真正靠譜的人,靠的不是文化程度有多高,而是既不自欺也不欺人的心地;那些離譜的人,也不是沒文化素養,而是信口開河不着調。說到底,靠譜的關鍵在於心中有桿秤,以正直為秤桿,以善良為準星,以器量為秤盤,以是非為秤砣,既稱量別人,也稱量自己。
王兆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