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團取暖

南方的冬季雖不似北地那樣寒苦，可一旦冷鋒殺到，室內沒有暖氣，室外冽風如刃，再遇陣風迎面襲來，如同冰水兜頭潑下，全身裡裡外外凍成冰雕，恨不能立馬抱着一團火。這時家中養有小貓的人家，萌寵頓時化身救命恩物，抱在掌上，擁入懷中，貼近面頰，一股暖流挹注心間。

小貓渾身散發熱能，天然小火爐般。上周寒流過境，正是受用“小貓爐”之時。在家罩上舊大衣或破羽絨，坐進圈椅，輕撫小貓；趁牠迷醉間，迅疾攬到胸前，蓋好衣物。兩手攏抱，小貓便安然趴睡在我的肚腹上。此際，貓身黏軟溫熱，似搗好的糯米糰，剛摶出石臼，正冒着白氣，恨不得一口嚥下。

貓咪向來喜歡養精蓄銳，尤其鍾意遮蔽身體；即便尋不着隱身小空間，也會咬緊一塊毛毯，扭頭亂扯一通，身子再一點點往裡探，直到藏好貓尾。天寒地凍，貓咪最開心的當屬“蹭熱度”，見到有人睡着被窩，圓滾滾的額頭立即拱開被邊，一頭扎進被窩，鑽到哪兒暖到哪兒。

迥異於暖烘烘的身子，貓的目光高冷，常拒人於千里之外，有時更令人心生寒意。巴爾蒂斯曾說：“貓，躺在扶手椅上，或坐在桌旁。當牠們半睜半閉着眼睛的時候，肯定覺得時間在無限地延伸，在融解，萬物之間的關係奇怪地扭曲、顫抖、逆轉和分裂。牠是親近的魔僕，但是你無法捕捉到牠們的目光。每一次發現牠是那麼銳利又那麼空洞都會令人驚異，一種失落的凝視，緊盯着未來，將你看穿，將你化為烏有……”

幸好我對貓眼沒甚興趣，天然避開了對視時勾魂攝魄的蠱惑。“化為烏有”的魔力，在我身上難以施展。於是，我便心安理得地抱着“小貓爐”，安享冰冷世界中的陣陣溫暖。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抱團取暖”？

雲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