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懷孕”

乍一看到“神仙打架”、“耳朵懷孕”之類的新詞，覺得匪夷所思，耳朵怎麼可能懷孕呢？進而以為純屬生造，可是當你拋開習慣思維和成見就會發現，這類新詞還是蠻有創意的。

就拿“耳朵懷孕”來說，聽上去有點那個，細思量可謂絕倒。受孕原理，成年人都懂，無非是最厲害的那個種子選手衝刺成功，入主深宮，與等待交接的那個細胞結合，進而發育為胎兒。

“耳朵懷孕”這一比擬儘管有些誇張，但卻不算艱澀，意思是說那聲音太好聽、太有吸引力和感染力了，以至觸發了聽覺的興奮點，耳蝸為之充盈，耳鼓很是受用。

音樂給人的感受可以用許多詞匯去描述。孔子聞韶樂“三月不知肉味”，這是通過味覺來比擬聽覺。鍾子期能從俞伯牙的琴聲中聽出高山流水，這是由聽覺幻化為視覺。在《列子 · 湯問》中，那位民間歌手韓娥曲終人去後，“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縈迴的韻味也太神了。卓文君因為司馬相如的一曲《鳳求凰》而傾倒，可見其琴聲有多迷人。

杜甫詩云：“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這恐怕是有史以來對音樂的最高禮讚了。荀子認為，音樂感人的力量最深，改變人的情感也最快。司馬遷說：“故音樂者，所以動蕩血脈，通流精神而和正心也。”

音樂是人類的通用語言，世界各國名流在對音樂的詮釋上，表達可以有不同，指向卻是一致的，都把音樂看作是滋養心靈的甘露，煥發精神的醴泉。蘇格拉底認為，音樂和旋律，足以引導人們走進靈魂的秘境。愛因斯坦說，我生命中大部分歡樂都來自音樂。門德爾松說，一首我喜愛的樂曲，所傳給我的思想和意義是不能用語言表達的。叔本華認為，世界在音樂中得到了完整的再現和表達。尼采說，如果沒有音樂，生活就是一個錯誤。黑格爾甚至說，只有對音樂傾倒的人，才可完全稱作人。列寧聽了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樂後激動地說，這簡直是支神曲。塞萬提斯說，音樂是耳朵的眼睛。莫泊桑說，輕快的音調在空氣裏流動，如同微風似的拂着聽宮。德國音樂家梅耶貝和妻子發生爭吵後就彈奏琴曲，清麗、美妙的音樂，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像傾吐着纏綿的情話，像敘說着溫柔的歉語。他妻子坐在一旁，聽着聽着，心中的怨氣和怒氣好像被清清的溪水沖洗着，捲走了。

說一千道一萬，再回到耳朵“懷孕”的比擬上，你就會覺得這樣的描述並不荒誕，只不過是通俗化、形象化了的誇張而已。

王兆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