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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2020年06月11日
第C04版:新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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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聽風)茶墨相

茶墨相

有首詩,應該不是八大山人寫的,有人將之安在其名下,反正他也不會有意見:

“江西真箇俗,掛畫掛四幅。若非春夏秋冬,便是漁樵耕讀。”

車前子說:蘇州人更俗,要掛八幅,掛了春夏秋冬,還要掛漁樵耕讀。“去一些人家,我以為在工藝品商店裡。 ”

雖如此說,卻又隱隱覺得他這個蘇州人一邊在說自家地界俗,其實又有些炫耀的意思——我們蘇州文化根基很是了得吧,隨便一戶人家,便能掛出一堆書畫,就算俗,那也是附庸了風雅的,你們服是不服?

車前子的文章就愛馬不停蹄地做比喻,好像少些比喻就不能充分展現他的大才華。當然,他的比喻多數時候還是妙的。比如說到唐詩宋詞,唐人的畫與宋人的畫。他說宋徽宗善畫,且觀察極細緻,能看出畫中孔雀姿態畫得不對:孔雀欲飛時應先舉左腳而非右腳,因而總結:唐人豪氣,宋人心細。“宋人是格物致知的博雅君子,唐人是豈有此理的任性少年。”說到元好問家族墓園有七座墳墓,布陣為北斗七星的模樣,而墳頭野草“如狂雲”。說到北京的豆汁:有些微綠,回味也是微綠的,“有一種夏夜草香”。隨便說說茶葉,水仙花清淡,水仙岩茶卻濃郁,兩者放在一起“像一會兒聽古琴,一會兒聞羯鼓,心情大起大落,頗有戲劇性”,而祁門紅茶則是晚清的香豔小說……

這些,讀來是受用的。覺得這人有些矯情但又有些機智,文章也像江南拐彎抹角的園林,端的是忽明忽暗,曲徑通幽,讓人想起同是出自江南的胡蘭成的文字來。

買過他幾本書,讀來有時搖頭,有時又忍不住點頭。蘇州人家裡掛八幅畫這檔子事,我疑心他自己就幹得出來。

谷 雨

2020-06-11 谷 雨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50611.html 1 (夢裡聽風)茶墨相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