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而去的母親

“原來我們的母親是嫦娥，中秋前夕奔月去了……”

農曆八月十四日凌晨，母親以九十二歲高齡在醫院安詳離世，雖然家人早有心理準備，但仍難禁不捨之情。三弟在手機的家庭群組裡發佈文字訊息，閱後稍感釋懷，回應道：“此後每年中秋，遙對明月，思念母親養育深恩。”

母親生長在艱難歲月，童年經歷戰火紛飛的年代，目睹日寇侵華，家國遭逢不幸。她幼年喪母，生活艱辛，只上過一兩年私塾，猶幸新中國初期厲行掃盲運動，才讓她有了識字的機會和閱報的能力，因此母親晚年雖然聽覺漸失，子女仍能透過簡短文字與她溝通。

回憶童年，雖然成長於家境清貧、物質匱乏的年代，但母親堅持讓子女求學讀書，希望將來做有用的人。而父親也是幼年失怙，少有讀書機會，年青時還染上賭癮，平日對待妻子難免有暴躁之時，母親則是傳統女性逆來順受。除操持家務外，她還協助父親做買賣，幹粗活，閒時做珠繡手工幫補家計，含辛茹苦，為的是讓子女不用捱餓受凍，過上不富裕但滿足的生活，能在完整家庭中成長。

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兒，母親有個想法，擔心女兒將來出嫁後要吃苦頭，所以少讓我做家務粗活，深深地體現天下父母愛子女之心無微不至。年輕時曾念想父母將來步入暮年時由我來照顧他們，但實際是感恩父母在花甲之齡仍身壯力健，還幫忙帶大兩名孫兒，度過了一段弄孫為樂的日子。

近年，筆者偶讀賈平凹的《寫給母親》，當中有兩句話：“父母在，尚有來處，父母去，剩下歸途。”讓我印象深刻，感觸良多。回望過去幾十年營營役役，在工作與家庭中奔忙，已然忘卻當初照顧父母的想法。轉眼間自己已屆退休，剛從崗位上退下來，是時候盡孝陪伴雙親，但母親卻在此刻離世，才醒覺為時已晚。

走筆至此，淚盈於睫，唯願以此文懷緬平凡而偉大的母親，並期望與年輕一輩共勉：盡孝要及時，切莫留遺憾！

古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