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與雛鳳的師徒情

仙姐紅到九十歲都有新聞：師徒不和！雛鳳當年耳熟能詳的一句：最驚做錯嘢，畀師父鬧。做錯甚麼呢？九成九戲迷以為一定表演時出錯漏。大錯特錯！“德叔”葉紹德生前回答高梁：“雛鳳自成一派，重紅過師父舊時。”

雛鳳新光起班，戲院外例繞蛇餅，擔櫈仔通宵輪戲飛，附近公寓酒店爆滿。“藝術成型，戲迷接受，勿輕易改。”那些年約德叔茶聚，必在酒店頂樓的扒房，戲人慣夜睡，早午喜歎濃茶。德叔偏愛鋸扒，且十二安士，嚴格指定“瓷碟上”。

高梁偏愛熱話尋話題：師父有冇鬧徒弟呢？“梗係有啦，不在台期，而係過年過節、喜慶生日，必然大駡到飛起。”吓？德叔身為雛鳳的永遠名譽舞台監督，才有獨得之秘：徒弟被駡，皆因孝順！逢年過節喜慶時，必然送上花膠、燕盞、鮑魚。師父一見就光火：“搵錢艱難呀，好天斬埋落雨柴，使咁多錢値得咩。師父唔需要，戥你哋肉赤，攞走！攞走呀。”盛傳師父抱起重禮，徒弟幾大都唔接；激烈糾纏中，有人話要拋落街。嘩！生猛過編劇。“事實係：講明呀，下次再拎呢啲嘢上來，我就掉落街。甚麼不用帶，一個人上來，知道你哋做人做戲都乖，師父就收到你哋孝心嘞。”

“呢班小妹妹，又係唔夠醒目嘅，”高梁四顧扒房客疏，大膽一句：“師父甚麼都有，點會食徒弟級數送來之禮物呀？”“不能咁講，千里送鵝毛，珍貴一點心！”

證明師父當年“痛駡”正確無比。任姐仙逝周年紀念、任白慈善基金籌款演出，阿刨說沒有時間，因她接了台期接近的商業演出，恐削弱票房，主辦方當然錢孔看世界。

仙姐萬里迢迢飛加拿大，為任姐掃墓，致電移民當地的阿刨，據報她不在加拿大。仙姐餐廳晩膳，赫然見阿刨與友人聚餐，場面非常震撼，但都若無其事。之後，阿刨親自過檯拜候師父：“乜咁啱。”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憾月常圓。仙姐事後受訪，不提師徒事，幽幽一句：“我冇嬲，別人犯錯，我卻懲罰自己，豈不好蠢？”

（伶星升起的寶地：澳門 · 四之四）

高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