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苦難的人
之於我來說,善的起點是宗教性的,它大抵是童年時觀看祖輩敬天愛地的虔誠。結合行動的反思,又或許在少年時教會學校給的人文教育。
十三歲那年,學校給我一份台北市所有天主教學校的育幼院名單,讓我一間一間去打電話,問院舍“孩子們最近在做什麼”、“需不需要朋友”、“需要輔導功課嗎”,我的工作是召集同學入舍幫手。實際上,在聯繫的過程中,十通有八通是拒絕的,大概覺得這樣的“臨時志工”非常騷擾,也有院方表明:“常常收到這樣的電話真是不堪其擾,院舍孩子們不需要臨時的朋友來幫忙!”
“如果有不用接觸孩子們的工作,也請跟我說。拜託!”
“那,來吧!周末我們有義賣會,需要事先清潔捐來的二手物。”
參與者興高采烈的心情可想而知,當然也有“為什麼找不到可以跟孩子們一起玩的工作”的聲音。關於行動,那是個起點:“憑什麼?”“憑什麼我以為自己有東西可以給人?”“它不是平日的捐款或捐物資就能解決的事情,我們‘憑什麼’以為自己‘有什麼’可以給出去?”
在觀賞《花地瑪》過程中,我們有種說不出的喜樂滿盈。電影畫面中歷史學家與路濟亞修女之間,一直有條界線,後面是千萬人。宗教和理性的一線,站在兩邊的人是否永遠無法跨越?這之間,卻有種危險在流動,叫作傲慢。教會學校教我們行動,更多是抑制我們的傲慢,來源於家世、社經地位、個人天賦,還有……信仰的傲慢。
十三歲那年,有個聲音告訴我:人可以當一根骨頭、或是一根拐杖,不是冒失地進到一個地方,在什麼都沒有,在失愛的時刻,去乞討愛與讚歎。(好危險的正能量 · 一)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