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讀不回

今天收到電郵通知，對方會用平郵寄一份文件給我，內裏還有一個信封，方便我把已簽名的文件寄回給她。想來很久也沒有聽過“平郵”、“回郵”這些詞彙了，恍如隔世。我很喜歡寄信及收信的感覺。小時候還沒有電郵的年代，已和筆友、鄉間的親戚用書信聯絡。每次寄信時總要站在郵筒旁邊，聽着信掉下去的聲音才感到心安。有時郵箱太滿，無法發出聲音，我會感到不踏實，擔心信不知會掉到哪裡去……

現在當然用電郵或其他社交媒體較多，雖然一般情況下不用擔心對方收不到自己的信息，但現在更殘忍的是對方“已讀不回”，這又帶來另一種忐忑，不免會胡思亂想一番。最近看到也斯（梁秉鈞）一篇短篇小說〈明信片〉，剛好是描述寫信人及收信人一種奇妙的關係。故事中一名獨居男子經常收到明信片。寄信人是一位常在外地公幹的女子。信中充滿着熱情及愛意，讓男子有點招架不住，不知道如何回應。後來收到的明信片越來越少，男子正在疑惑。誰知道一天因公事出席了一個酒會，竟然發現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香港來。眼看女子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來，男子高興地迎上去。就在這時，女人突然轉過方向，原來她一直沒有看到男子，當她看到後，卻第一時間避開了，轉向和另一個人說話。

開始時我有點懷疑女子生氣了，因為男子“已讀不回”。誰知道酒會過後不久，聽說這名女子又出差了，男子又開始收到那些充滿感情的明信片。男子彷彿明白了：女子只希望有一個可以寄信的對象罷了，而她渴望的收信者竟然是“已讀不回”那種，無論是真實的回信，還是對她的感情，也不用回應。這是多麼奇特的選擇，只是我無法明白而已。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