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樹

朋友圈有人發帖：木棉花開，嶺南春天裡最暴烈的畫面登場了……

“暴烈”一詞，真妙！將木棉花滿城燃燒的熾烈畫景渲染得淋漓盡致，將木棉樹剛毅勃拔的雄性氣質描摹得入木三分。

木棉樹又稱英雄樹。內地小學語文書裡，常把木棉花喻為“英雄的鮮血染成”。廣州起義烈士陵園一帶便集中栽了許多木棉。每年清明前後，陵園西路的木棉花如期綻放，整條街像是被殷紅的火光點燃一般。英雄樹選擇在這樣一個季節裡，在這樣一處氤氳着英烈之氣的陵園外縱情盛放，真是情景交融、天人合一！

本澳沒有類似的陵園，木棉樹只是散見於山間道旁，尋常巷陌。不少人小時候都有這樣的記憶——每當木棉花開季節，小夥伴們除了仰望它的雄姿俊拔，最常見的事就是拎一個小袋子，繞着木棉樹撿拾碩大的落花，帶回家曬乾，讓媽媽煮一煲清甜的糖水。木棉花性涼味甘、清熱利濕，化解入春的濕熱最適宜不過了。

也許在澳門人心目中，木棉樹未必是什麼英雄樹，它只是我們房前屋後一株平凡卻又有幾分特別的樹。

這似乎暗合了一個真理——英雄並非從天而降，只是凡人挺身而出。

嶺南文化素以務實重商而聞名。然而，當國家民族危亡關頭，小小的澳門街，一樣不乏慷慨悲歌的英雄人物。幾年前看京劇《鏡海魂》，深為沈志亮襲殺亞馬留的傳奇故事而動容。詩人丘逢甲《哭沈烈士詩》云：“誰報凶酋發塚冤，寶刀飲血月黃昏。要攜十斛葡萄酒，來酬秋原壯士魂！”

後來得知，珠海前山就建有沈志亮紀念碑。未知百多年後，在這位“生而倜儻、慷慨重義”的壯士碑前，是否也植有一株株火一般傲視蒼穹的英雄樹、一祭沈烈士的英魂？

南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