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師各法 各廟各菩薩
粵俚說:“各師各法,各廟各菩薩。”我雖廣東人,但對“各師各法”之用字存疑,究竟是“師”抑或“施”?師,可以解作師從,亦即效法。若“各師各法”,是各人有各人的師從,譬如:我是武當派的,你是峨眉派的,他是崑崙派的;倘“各施各法”,則指各人的執行方法。如他教子女的方法是一個“打”字,認為“初歸新婦,落地孩兒”,一定要給他們吃“辣薑”,如粵語殘片的惡家婆黃曼梨,她深信“慈母多敗兒”這“祖訓”。另一種是慈祥型,主張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各師各法,各施各法,其實兩者都沒有甚麼大差別,只是個人或家庭的事,然而《管子》的一篇名曰〈國準〉也說到類似“各師各法”或“各施各法”的問題。國準者,即國家(施政)的準則,那麼可以直接説:“各施各法”矣。事緣齊桓公問於管子曰:“國準可得聞乎?”管子對曰:“國準者,視時而立儀。”儀,應解作政策、制度,管子的答話是說:“要看國情而制定政策,不能與別國或某個時代一成不變。”桓公又問:“何謂視時而立儀?”管子於是列舉各個不同時代互不相同的“立儀”。
管子說:“黃帝之王,謹逃其爪牙。有虞之王,枯澤童山。夏后之王,燒增藪,焚沛澤,不益民之利。殷人之王,諸侯無牛馬之牢,不利其器。周人之王,官能以備物。五家之數殊,而用一也。”
管子從黃帝那個久遠的年代說起:當時的黃帝鏟除各地武臣,亦即各地的武裝力量;虞舜時代,枯竭水澤,伐盡山林;夏朝時代,燒燬草藪和大澤,不許民間增加財利;殷朝時代,諸侯還沒有畜養牛馬的槽圈,也缺乏鋒利的器械;周朝統一管理人才,集中貯備物資。五個時代不同,但都體現了“視時而立儀”的原則。究竟哪個好?管子説:燒林燬草焚大澤,是因為當時猛禽兇獸太多;夏后之王,燒增藪、焚沛澤,是不准民間財利增加,殷代諸侯沒有牛馬槽圈,亦缺乏利器;周朝統一管理技能人才,集中貯備物資。每個時代都有他們各自的原因,很難論其短長。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