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湘的可愛之處

“播音皇帝”仙逝，後繼無人麼？李我有兩個徒弟的。一個下落不明，一個隨侍在側直到他彌留，譽稱“播音皇后”的蕭湘是也。靈堂上，她對圍訪的記者說：我們平凡人，沒甚麼可訪的——

前妻不甘食貧，出走嫁有錢人。李我正値浪跡天涯，“談婚色變”的困境下，卻被蕭湘的“另類美色”所吸引。李我生前自揭，“我講故事都是即場爆肚，沒有手稿的。但發現，我做廣播時，她不停在做筆記，把我講的故事記錄下來偷師。她的苦心令我對她刮目相看，漸生情愫……”

耳鬢廝磨，情話綿綿飽含辛酸苦澀。李我戰亂流離，已經夠苦；蕭湘這小女孩更苦。廣州陷入日寇鐵蹄時，她與弟弟被送進曲江的兒教院。“蕭湘告訴我，兒教院是一些臨時蓋搭的營房，竹織批蕩，晩上北風虎虎，全抵不了冷。吃飯時，青菜蘿蔔，飯藏殼沙（軍米，吃多了會變腸胃病）。聽到一聲號令，方能舉箸，萬一突然滿天風沙，就唯有和着沙塵來吃，對腸胃大大有害的。所謂‘食十日唔肥，餓一日就瘦’。由於缺乏蛋白質，院內小孩十之八九都是營養不良……晩上睡覺時，她和幾十個小孩擠到一起，床分上下，睡時一字排開，没有私人空間。由於她已十二歲，屬高年級，和十歲的弟弟分開大隊，平日不易相見。”

談及蕭湘，李我曾直言：“老實説，樣子平庸，但我獨垂青於她。我自給前妻背棄後，發誓再也不會邂逅一些所謂出身名門，又具姿色的女子，因這類人一定吃不得鹹苦，假如再娶……我認為，吃得苦中苦，方為賢淑良妻。”

得聞蕭湘兒時過着“非人生活”，李我曾經向外父大興問罪之師，對方回答得冠冕堂皇——當時的淪陷區是奴化教育，太多缺點，只有軍隊的教育，方能眞正鍛煉人的品性。所以才安排她姐弟入住兒教院。

豈有此理之至，一切都是藉口！但夫妻相親相愛七十年，“也要多謝外父的這番決定，若不是蕭湘從困苦中鍛煉出來，明白我當年的苦痛，又怎能惺惺相惜。”揀老婆秘方原來在此。（李我喜怒兩遺徒 · 二之一）

高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