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師伯慧教授家中客廳,掛着一幅暨南大學文學院賀陳初生敬書的金文條幅,直書四個大字:語壇泰斗。這四個大字筆力雄健,沉穩厚重,彰顯着詹師一生的執着、一生的追求、一生的勤奮、一生的功業!這既是暨南大學文學院對詹師的祝賀,也是全國語言學界對詹師的讚譽。我們忝為詹師的門生,都覺得十分的榮幸和感恩。
詹師的澳門情,體現在他對澳門語文工作者的關心、支持和鼓勵。一九八七年一月,由胡培周擔任理事長的澳門中國語文學會成立後,詹師曾先後多次參加澳門中國語文學會的活動,對我任主編的該會會刊《語叢》也十分關心和支持,多次賜稿並為《語叢》題寫刊名。詹師曾為該會作了《談談當前的語言文字工作》的報告,詳細介紹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國關於語文規範化的進展和要求,強調了新時代語言文字工作的方針任務,以及語文工作者的光榮職責。在澳門語文工作者之中產生了極好的影響。隨後,又馬不停蹄在澳門日報作了“談新聞從業人員的語文修養”的專題講座,強調語文修養是新聞從業人員必不可少的基本功之一,語文修養通常指語言文字和文學諸方面的修養,新聞工作者尤其要避免語法方面的常見毛病,如:誤用詞類、誤用虛詞、詞序不當、畫蛇添足、殘缺不全、集糅凌亂等。在座的編輯記者們均表示獲益良多。詹師此行還參觀和訪問了澳門大學,先後接觸的各階層人士中,既有舊雨,亦有新知。此後,詹師不時為《語叢》和《澳門日報》供稿。這是對澳門語言文化工作的積極支持。
澳門中國語文學會會刊《語叢》一九八八年第三期有一篇評述《澳門日報 · 語林》版五十期的文章寫道:“廣東省中國語文學會會長、暨南大學文學院院長詹伯慧教授,每逢《語林》出版期,都叫人到廣州的賓館購買,如遇外出公幹,就囑咐他人代購;萬一漏買了,就來函澳門中國語文學會,設法代為補上……”後來,澳門日報社長李成俊和總編輯李鵬翥,為感謝詹師對《澳門日報》的關注和對澳門語文工作的支持,主動每天贈送《澳門日報》一份,讓詹師可以及時了解澳門舉行的各種學術活動……
二○○五年,詹師應邀參加澳門科學優秀成果的評選活動,面對着澳門學術界在社會科學各個學科中取得的豐碩成果時,真是又喜悅又感歎,禁不住撰文讚賞“澳門學人對待學術文化對待文藝體育卻給人一種情有獨鍾的感覺”。
詹師的澳門情,也體現在他對澳門學子的精心培育和扶掖。言傳身教,手把手帶着學生參與研究項目,既鍛煉培養了人才又出了成果。一九五六年,詹師是澳門學生譚任傑的老師,後來譚任傑成為澳門中國語文學會創會理事,至今仍保持密切的文友關係。八十年代曾在澳門粵華中學任教的林伯松,為了在學術研究方面更上一層樓,毅然到廣州入讀詹師的全日制碩士研究生課程,在詹師的指導下認真研討了有關澳門語言歷史變化的軌跡,在中國語言學界最威權的專業刊物《中國語文》上發表了題為《近百年來澳門話語音的發展變化》(一九八八年四期)一文,深受語言學界的矚目,被譽為第一篇論述澳門語言發展變化的論文。現於政府部門擔任智囊角色的鄭偉聰亦曾在暨大中文系就讀,詹師正是他的學士學位論文導師。
詹師關心學生,在培養學生方面使用多種行之有效的方法,本人受益不淺。除了書本理論學習,更強調實踐、田野調查,組織門生參與研究項目,在研究過程中不斷增長才幹出成果。猶憶當年詹師組織了省港澳三地的粵語專家,編纂《廣州話正音字典》,澳門就有胡培周和我。在編寫《漢語方言學大詞典》的時候,也組織了澳門的胡培周、湯翠蘭和我參與,在實踐中提高。詹師經常鼓勵我們,要多做調查工作寫出研究文章參與各種類型的研討會,通過在研討會上的學習交流討論不斷提高自己對語言學的認識,並在這個過程中寫出研究成果。當門生有一定的成果時,詹師很善於及時鼓勵,並指出提高優化的方向。例如在貴州舉行的全國語言文字應用研討會,我發表了《粵方言字的優化》一文,就得到詹師的好評。後來在第九屆粵方言國際研討會上,又對我的《粵字優化的量表》一文表示肯定,使本人在粵方言優化研究方面逐步得以深化。
遵照詹師的意願,我們幾位澳門的同門,包括陳伯煇、湯翠蘭和我,發起成立澳門粵方言學會,並在詹師的指導下,創辦了《粵語研究》季刊。為促成全世界首部研究粵語的期刊問世,詹師滿腔熱情,由他出面主動聯絡了美國、日本、新加坡及台灣、香港的最權威的粵語專家組成了顧問團和編委會,使該份期刊得以順利出版發行。
在澳門舉辦的第十五屆國際粵方言學術研討會上,詹師滿腔激情致開幕辭:“此刻大家來到澳門,親眼看到澳門同道精心策劃、認真辦好會議的精神,看到胡培周先生熱情不減當年,鄧景濱教授、湯翠蘭教授以及他們業已形成的團隊日日夜夜如此勤奮地耕耘在我們這塊粵語園地上,我們怎能不心花怒放,怎能不為他們人少志氣大的精神所感動!我們常說一門學科的發展,少不了一個有活力的學術團體和一份專業性的學術刊物來支撐。多年來我們大家一直為此呼籲,沒料到這樣兩件大事,都在這個彈丸之地的澳門始給辦成了!”
澳門粵方言學會理事長湯翠蘭在主編粵語研究,組織召開語方言國際研討會,以及舉辦小型粵語沙龍、粵語論壇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顯著的效果,這些努力都得到了詹師的大力支持和熱情嘉許。
我曾經將自己的研究成果結集,詹師非常細緻地觀看了我的書稿並熱情洋溢地寫下序文,滿腔熱情,奬掖鼓勵。但詹師不僅僅是對我本人作品的評論,而且更高瞻遠矚,就整個澳門語言文化環境,作出更廣泛更有深度的評論。例如,在為《語壇探新錄》寫的序文《喜見澳門語壇繁花似錦、欣欣向榮!》中,就高度評價了澳門語文工作者的努力和豐碩成果:
一方面是林柏松打頭陣攻讀方言學碩士、調查研究澳門方言,澳門中國語文學會積極推動粵語研究,承接國際粵方言研討會在澳門舉行;另一方面是語言專業人士給澳門的高等學校——澳門大學和澳門理工學院等不斷注入語言學科的元素,大力開展語言科學研究,培育語言專業人才,使語言科學在澳門多元語言文化中發揮作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至九十年代前期這十來年間,中國語文這門學科在澳門堪稱是從寂寂無聞到有聲有色,異軍突起的歷史發展時期。這個時期時間不長,但它已經使澳門的中國語文工作在社會上、以至在整個中國語壇產生了一定的影響,這就為此後澳門語言文字工作的發展打下了相當堅實的基礎。接下來出現的,就是澳門語壇繁花似錦、欣欣向榮的令人鼓舞的景象了。
詹師對整個澳門語文工作傾注了無限的熱情、作出了高度評價和讚賞,心中確實有一個全局觀念、家國情懷;從中亦看出他對澳門整體語言文字工作非常關注以及瞭若指掌。當這篇序文在《澳門日報》全文刊登出來的時候,大家看了都十分感奮,對詹師這種胸懷全局、充滿社會責任感和歷文使命感的高尚情懷表示由衷欽佩!
激情總會互動的。澳門語言文化界對詹師的熱情支持幫助,不斷通過各種形式表示感謝和敬佩。澳門中國語文學會理事長胡培周曾撰文寫道:“他對澳門語文規範化工作以及語文學術研究工作的開展,關懷備至,提攜扶掖,不遺餘力,詹伯慧教授是我們語文工作者的良師益友。”慶祝詹伯慧教授八十華誕、從教五十八周年暨漢語方言國際學術研討會在廣州暨南大學開幕時,澳門大學、澳門理工學院、澳門詩社、澳門語言學會等院校社團均發來賀信及到場祝賀。澳門中國語文學會理事長胡培周向詹師贈送紀念品。澳門理工學院執行主任兼辦公室秘書長周荐教授代表澳門語言學界發言,並宣讀了澳門理工學院院長暨澳門語言文化研究中心管委會主席李向玉的賀信:“詹伯慧教授經常到澳門出席學術活動,多次到澳門理工學院為師生傳道授業解惑,為兩岸四地培養了不少高端研究人才。希望詹伯慧閒暇時再來澳門,到理工學院和澳門語言文化研究中心檢查指導工作。”周荐教授還特意撰寫七律讚頌詹師的平生功業:“紅塵滾滾幻非真,弦柱華園八十春,博白宏圖彰嶺表,饒平老屋出精神。東臨碣石濤聲古,西近陽關柳色新。使者輶軒通絕代,文章道德壽高人。”
詹門弟子、曾任澳門高等教育辦公室主任的陳伯煇生前曾寫下《思佳客》,表示對詹師的由衷讚美和感激:“大衍豐功指日臻,崢嶸德業始青春。南洋振鐸朝鳴鳳,北美傳經老斲輪。 桃秀茂,李繽紛,輶軒駕處有門人。華章三百垂中外,洗濯文林氣象新。”
我的關門弟子黃婉妍看到我這篇文章的題目,深有同感,詩興大發,隨即將其擴寫為一副賀聯。謹藉詹師九秩榮壽大慶,以此聯語表達詹門弟子對恩師的崇敬感激之情:
語壇泰斗才情溢海
國學儒師德壽齊天
鄧景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