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走何須含梅?
我是一個工作狂的人,這是為了餬口不得不如此,未退休時,日以繼夜“孢”住工作位,久已慣於靜,特別在疫情肆虐的今天,簡直是三步不出“歸”門,除了“爬格仔”之外,餘暇“進修”的是電視上的粵劇與粵曲。粵劇有很多歷史故事,而曲詞優美,集古典文學之精華。可惜的是字幕出現了不少錯字。
日前所看的是《三國演義》五十回〈諸葛亮智算華容,關雲長義釋曹操〉。因為昔日曹操有恩於關公,而關公又是一個知恩必報的正義好漢,乃有“曹瞞兵敗走華容,正與關公狹路逢。只為當初恩義重,放開金鎖走蛟龍”這麼一回事。
戲劇演到此處,描寫曹操當時的狼狽相,曲詞中有“含梅疾走”一語。“疾走”易明,用粵語演繹就所謂“雞咁腳走”,但逃生為甚麼要“含梅”?苦思不得其解,“含牙帶角”則有之。《
淮南子 · 兵略訓》:“凡有血氣之蟲,含牙帶角,前爪後距。”這是形容獸類,其牙角用以自衛,如今兵敗如山倒,窮途末路,已成“冇爪蟛蜞”。仿如“甩腳白蟻”,無牙可含,乏角而帶。
後來從同音字這方向去尋找答案,於是着眼於他所含物的“梅”。梅、枚同音,也有“銜枚”這詞語。銜與含義近,都是含在嘴裏;用嘴咬着。南音相同,北音稍異。含,《廣韻》作胡男切,平聲覃韻;也是《廣韻》:銜,戶監切,平聲,銜韻。
銜枚,是橫銜枚於口中,以防喧嘩叫喊。枚,不同於梅。枚,形如筷子,兩端有帶,可繫於頸上。《周禮 · 夏官 · 大司馬》:“群司馬振鐸,車徒皆作,遂鼓行,徒銜枚而進。”《水滸傳》一一八回:“馬摘鸞鈴,軍士銜枚,前到宋軍寨栅。”是取其行走無聲也,易言之,銜枚謂閉口不言。
含梅、銜枚。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我們應勿作“差不多先生”!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