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為何如此惡毒？

——談《醫官同謀》

從個別、集體到體制，從意外、貪腐到政治，羅馬尼亞紀錄片《醫官同謀》探究醫療制度的腐敗，用病人生命來賺錢，層次分明，視野宏大，藉以控訴不能想像的惡毒人性。

獲奧斯卡金像獎提名最佳紀錄片的《醫官同謀》，以二○一五年的演唱會夜場大火開始，現場沒有逃生通道，造成大量傷亡。影片率先以建築物消防條例失效、巡查缺位開始，但這只是控訴前奏，重點是多位傷者陸續在醫院死亡，死因不是燒傷，追查下去原來是醫院稀釋了消毒劑，無法為傷者有效消毒。逃得出火場，逃不過人禍，繼續控訴人性。

影片前半段拍攝記者明查暗訪起因，事件終於曝光，並質問衛生部門官員，過程很有戲劇性，猶如《焦點追擊》般引人入勝。這戲劇性源於事件本身讓人難以想像，每一線索、每一發現，更為驚人，說是戲劇性，因為人生如戲，想不到電影情節竟然發生在真實世界，諷刺意味很強。

追查下去，是整個醫療制度的嚴重貪腐，包括醫生、醫院、消毒劑供應商及衛生部門，根本是一條無孔不入的貪污鏈。影片的高章，在於捨棄獵奇色彩，不再追查貪污細節，並省去受害者的哭訴，弱化煽情，中段轉到另一層次，新衛生部長上任後致力改革，但困難重重。

記者與政府是敵對雙方，鏡頭涵蓋兩邊，角度自然客觀。下半段透過新官的忙碌工作，逐漸呈現每一革新環節，牽動極大，涉及許多利益集團、法律制度，要改革談何容易，還要面對在野黨的連場逃戰。最後以選舉收筆，執政黨大敗，新衛生官員準備拜拜，改革步伐必定煞停，醫療體制最終改革了幾多？

大火無情，人間無愛；貪念行先，錢重於命，人性為何如此惡毒？全片內容豐富，角度廣闊，層面漸漸遞進，最後道出政治最為兇惡，誰也不能抵擋。一宗夜場大火，揭開了千絲萬縷的複雜關係；一個寶貴生命，卻卑賤如螻蟻。影片讓人看得心酸、痛心、憤怒。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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