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蛋糕去

開學大約兩周，一切好似有些微微搖晃，又得重新尋找自己的平衡點。

我身邊不知怎的，親友當中有好多三個孩子的家庭，有時老碰不上，一碰上，就是跟幾個三孩的媽媽接連碰上了。每次見着，感覺不可思議。當媽多少有些發瘋似的，這樣想來，也許是對於“整齊人生強迫症”的高強度治療。

我看着比我幾乎小十歲的女孩，拉着夾在中間的那個小人兒，手忙腳亂地餵蛋糕飲料，兩肩的姿態因多年帶孩的責任而多少有些改變，訴說着三孩媽發瘋似的感受，和有多不想但實在止不住自己的吼叫。我憶起我倆初相識的那年，是怎麼預想得到這樣曲折奇情的人生，和它所賦予一個女性的洪荒之力。畢竟中間那幾年生活，猶如在太平洋正中央漂流，要怎麼生活下來，簡直頭腦發熱，一片空白。

撐過去吧，只要再撐過一打的年月。我丈夫說，真是豐盛，將來她很肯定就是人生勝利組了。

當然見着這些朋友的後遺症，就是多少有些覺得自己作為人母，實在有點廢。要是社會多開一個標籤稱為“廢母”，我也許脫不了身。

我們特別約定的蛋糕店，約了好幾個月終於來到。她一直聊着聊着，本來直嚷着想吃的糕點，我看她其實沒有吃幾口，味道如何大概也記不得。層次最豐富的，已經不在抹茶清酒、不在手打忌廉，也不在店家精挑細選的日式器具上。孩子滾着水靈靈的眼睛，在聽得懂與沒有興趣之間，不知媽媽跟姨姨之間，為甚麼有那麼多話可說。

其實不該問的，卻還是問了。在這樣的生活中，有沒有能抽出一點點的時間只給自己呢？在她的苦笑之中，不知怎的，有種異樣的幽默感，好似舉頭三尺有甚麼，笑着命運當中悖反的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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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