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雜憶
前年聯合國將九月三十日定為國際翻譯日,生活中翻譯無處不在,公車上勸說防疫戴口罩的廣播,有漢語、葡語和英語。本報常有翻譯方面的報道,三月曾有一篇〈中國冷艷女翻譯“出圈”〉,中美高層戰略對話時,翻譯員張京流利正確地即場翻譯楊潔篪的十六分鐘開場白,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說:“我們應該給翻譯加薪。”
二月本報有消息:澳門大學唐儀同學,在楊秀玲教授指導下參加第十屆“全球百人百譯”翻譯大賽,憑藉出色的語言能力、豐厚的知識儲備在參賽中脫穎而出,勇奪一等獎。筆者認為翻譯家不但要有高超的外語和母語能力,還必須知識淵博。楊秀玲教授是這方面的典範。多年前我曾約請她將一篇中國戲曲方面的文章譯成英語,水準超高。
翻譯非易事,我記憶中曾有一次尷尬場面,上世紀五十年代,蘇聯馬戲團到上海外國語學院演出,歡迎儀式上安排了馬戲團團長致辭,俄語系老師擔任翻譯。想不到有一句話翻譯不出,卡住了,此時台下學生大聲呼叫顧老師上台翻譯,顧老師是剛從蘇聯回來不久的高級俄語人才,與這位團長溝通後還是沒有弄清楚意思……其實是這位團長玩“高深”,完全沒有必要地引用冷僻典故。
我年輕時業餘從事筆譯,發表過一些作品,有按章翻譯的,也有根據外國報章材料重新編寫的編譯。筆者在澳門文化局從事藝術節和音樂節工作,編審兩個節的場刋,與翻譯密切相關。一開始發現翻譯稿件錯誤百出,原因是翻譯者不懂專業,此後我將音樂稿件請有外語能力的音樂家翻譯,其他藝術文章也請具有相關知識者翻譯,從此錯誤就很少。
記得效力最高的一次是與馬若龍夫人合作,馬太熟知葡語和漢語(粵語方言),而且知識面廣博,她將葡文資料用粵語解讀,我立刻編寫成漢語書面稿件;我傳述中文資料內容,她當即譯成葡語文章,藝術節場刋就這樣編譯完稿。
我幾十年工作經歷離不開翻譯,一向能較好地完成任務,可是退休前的最後一次竟然失敗了。那時我已經脫離編審工作,有一天突然要我看幾篇英譯漢的音樂文稿,讀第一篇文章就發現文理邏輯不通:“個中的零散與變化出現在隨後的第二樂章”,原文fragments and variations意為“音樂片段和變奏”,翻譯者誤譯為“零散與變化”……我當即就對有關人員申明,這幾篇文章不是看一看就可以的,應該重新翻譯。對不起,短時間無法完成,另請高明吧……
殷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