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 陷

前幾天颱風襲港，雖然是網上課堂，但還是要停課。去年還沒有正式定下網上課堂的規矩時，我曾經在八號風球懸掛下上課去，感覺很好玩。記得當天按照平常上課時間上網去，當時心裡想着，如果沒有學生上線的話，就順理成章取消課堂。誰知道那天學生並沒有把颱風當作一回事，出席率還挺高呢。為什麼在打風的日子上課會感到特別開心呢？實在不容易說得清。想來好像進入了一個另類時空似的。情況就像時間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停頓了下來，只有我們，正在上課的這些人可以繼續隨着時間流逝。

雖然現在打風的日子不用上課了，我亦在電郵正式宣佈取消課堂，但為怕耽誤教學進度，我那天也按時上網去，想着要把課堂內容錄影下來，放在網上好讓學生觀看。本以為那天是一人課堂，自說自話，誰知道上網後竟然發現有兩位學生正在等候着。為免誤會，我解釋課堂已取消，但我會照常講課，然後把錄影放在網上，供同學有空時再看。說來也奇怪，學生決定不離開，繼續聽課去。

那天的課堂有點複雜，我要播放一段電影的片段，是關於奧地利猶太裔作家茨威格的生平。在颳着大風的日子，配上這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由奧地利出走英國、美國，最後到達巴西的作家生平，感覺多了一份張力，走投無路。茨威格離開奧地利後，一心要找一處可以靜下來寫作的地方，結果無法如願。他一度以為自己很喜愛巴西，但無奈心裡一直記掛着已淪陷的歐洲，一直為無法回到故鄉而憂傷。

那年是一九四二年，茨威格當然無法想像二戰會在三年後結束，結果他選擇了和妻子雙雙自殺。我那天的錄影不算是正式上課，時間不但沒有流逝，反而一直困在淪陷中。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