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頭的歌聲

思前想後，決定恢復合唱團排練，地點最終定在一個幽深的山裡頭。電影《仙樂飄飄處處聞》的家庭教師瑪麗亞，帶着特拉普上校的七個孩子，在山上、在河邊、在湖畔花園快樂唱歌的畫面，忽地出現眼前，使我躍躍欲試。

四十七位團員站在夜霧瀰漫的草地上，背後是有着燈火的房舍、含蓄疏落的樹林子、朦朦朧朧的山。天上沒有星星，我們的眼睛亮着；氣溫仍是低，我們的心是熱的。逾三個月沒有像今晚這樣集合了，相信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心情：或帶着欣喜的渴望，或帶着理想的探求，或帶着遊樂的興致，或帶着好奇的夢幻。逾三個月沒有像今晚這樣集合了，就一些團員來說，能夠不至於大差其遠地吟哦，就已經很不賴了，因此，他們沒有理會威爾弟早期歌劇《納布科》著名選曲《希伯萊奴隸之歌》思念祖國的深沉含蘊！那些灼燙如焚的力度對比，正是在幼發拉底河畔服勞役的奴隸的沉重吶喊和絕望呻吟；他們也沒有認知培恩、比肖普合作的《可愛的家》中的“可愛的家”是過去的，這個已然消失的家只成爲主人公鞭策靈魂的精神支柱，於是，“我走遍海角天涯，總想念我的家”。一個人，在安樂幸福時，總很難想到別人的傷感與哀怨；以旁觀者態度唱起像《希伯萊奴隸之歌》、《可愛的家》時，許多人屢屢漫不經心。但在今晚的氛圍裏，《可愛的小城，夏斯納依》的迴響效果，就還算差強人意！美好回憶總令人愛不忍釋，尤其那些曾經涉足法國那座小城夏斯納依的團員。因爲，他們的確就曾在“背向樹林，站在綠色的草地，站在高大的梧桐下，歌唱，歌唱，歌唱”。

山裡頭的歌聲，俄頃消歇淨盡；心裡頭的歌聲，也許不會那麼快被遺忘。讓我們記住魯迅先生之所言：“凡活的而且在生長者，總有着希望的前途。”努力吧！合唱團員們。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