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的一位外交官

真是無任感盼的天助我也！演出出奇地好！首先是村莊教堂的建築音響悠緩繚繞、靈動生輝；再是聽眾全身心地浸沐在歌聲之中，氣氛熱烈得難以想像。我為這場情感釋放、心意相契的音樂會，承受了巨大壓力：壓力來自於法國聽眾，更來自於蒲通參贊。倘若演出差勁，殷切期待着的法國聽眾會意外，參贊會顏面盡失。音樂會終於在市長帶領全場站立鼓掌的沸騰場面中結束！如釋重負的我，首先與站在台側一臉欣喜的藝術節主席擁抱，接着跑下台與參贊和他的同事握手。參贊分明激動，他一再誇獎我們唱得很好，有感覺、有感情，說自己邊聽邊感動，說演出十分成功。我當時就想，無須其他人的讚美了，就參贊一個人的讚美就已足夠！

晚飯後，我對蒲通參贊說，合唱團的那些小孩，根本不知道大使是甚麼、文化參贊是甚麼。極富見識才情的參贊，隨即舉了兩個例子：當年，電影演員陳沖在拍攝《末代皇帝》飾婉容一角時，已在世界影壇有些影響了，但卻對大使館官員職務級別誰高誰低一概莫名；而錢舟，小小年紀就在法國瑪格麗特 · 隆小提琴比賽獲第一名，其時，大使館要請她吃飯，她很奇怪！問大使是甚麼人？為甚麼要請她吃飯？別人這才告訴她，駐法國大使就是中國在法國最大的官啊！參贊於是接着說：類似教育，內地是否應該要有一些了……

原先以為還可以與蒲通參贊多待一些時光，怎知，車子在回來的中途便先送他倆回住處。臨下車時，參贊還千叮萬囑要注意大家的飲食起居……記得，參贊說我們到巴黎時還能見面的。然而。尼奧爾路邊揮手告別之後，時移境遷十三年，我沒再見到蒲通參贊，亦從沒有尺牘往返，留下的，就只有美好的回憶了。（二之二）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