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賊之首話蔡京

《全宋詞》共有多少篇章？我也懶得統計，只知厚甸甸的共五冊。以一生只得一首而被收編其中的，據所知有一人，他就是蔡京，字元長，興化軍仙游（今福建仙游）人。北宋熙寧進士，官至太郎。精工書法，尤擅行書。《聽琴圖》是宋徽宗趙佶所作，蔡京深得他的寵信，所以他的畫作上多有蔡京的詩、題記。《鐵圍山叢談》說：“（蔡）字勢豪健，痛快視著。”不過其墨漬不但沒有傳世，而且很少人得知，正如他的詞只有一闋《西江月》：

八十一年住世，四千里外無家。如今流落向天涯，夢到瑤池闕下。

玉殿五回命相，彤庭幾度宣麻。只因貪此戀榮華，便有如今事也。

詞中好幾個詞語頗古，如“命相”不是占卦算命睇相，《禮 · 月令》：“迎春於東郊，還反，賞公卿諸侯大夫於朝，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後以“命相”指任命宰相。彤庭，亦作彤廷。蓋漢代宮廷，以朱漆塗飾，故曰“彤庭”。班固《西都賦》：“於是玄墀釦砌，玉階彤庭。”至於“宣麻”，乃唐宋拜相命將，以白麻紙寫詔書公佈於朝，稱為“宣麻”，亦即拜相。

原來蔡京是北宋末年的一個大奸臣，世稱他為“六賊之首”。他在熙寧三年進士及第，也就是中了狀元，被委任為中書舍人，接着改任龍圖閣待制、知開封府，扶搖直上，見風使，趨炎附勢，曾經支持司馬光變法而升官，後又追隨司馬光的反對者，不擇手段為了討好宦官頭目童貫，務求童貫在徽宗面前給他美言幾句，果然徽宗提升他為宰相。自此與童貫狼狽為奸，排斥元老，驅逐直臣，並巧立名目斂財，此外，大興土木，建造宮室，為個人享樂，連宋徽宗都被他倆瞞過。

多行不義必自斃，崇寧五年，朝野對他已忍無可忍，群臣合力彈劾，終於被拉下馬，童貫被充軍，半路被仇家殺死，蔡京以八十高齡，被發配到儋州。流放期間，到處被人唾駡，甚至被毆打，連小食店也不賣食物給他。到了儋州，寫下了這闋詞，雖痛陳以前的胡作非為，然亦噬臍莫及矣。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