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憶故人

立秋甫過，我隨家人回了家鄉一趟。想想也差不多一年沒回去了，那裡比上次回去的時候，多了些許變化，不過，街道還是那樣熟悉。

那天下午，母親想和我到街上逛逛，我們出門的時候，她刻意帶着我繞路，繞開那條巷子。她知道我是個念舊的人，不想我又傷起心來，但我還是不禁向那條巷弄望去，也不由地想起段段往事。

還記得以前每逢回鄉的晚上，總有個人喚我一起出去，到街邊的燒烤攤吃夜宵。那人是我的三叔，他總點上一支白酒自斟自飲，而我就點上一兩串燒烤串，灑上些許辣椒粉，就已經足夠了。我一邊吃着又麻又辣的燒烤串，一邊說着我的近況，談着我的理想。很快就到了深夜時分，他帶我回到住宿的地方後，又回到那個燒烤攤，繼續喝個酩酊大醉。

那些日子是美好的，但也如流水般，一去不復返。就在兩年多前的一個下午，我收到了他患癌的消息，自此他不時出入醫院，令我甚為擔憂。一年過後，我收到他行將就木的消息，要我和家人盡快回鄉，以見一面。

我們很快就回到家鄉，只見他瘦骨嶙峋，聲音也變得很沙啞，也許因為病情的暫時穩定，所以尚能走動。那時的我靜靜地聽着他們說話，沒有多言，臨別時，傷感的我說不出太多話兒來，唯有叫他好好休息。

回澳後，我和他通過一次電話，聽着他那沙啞的嗓音，令我很是心酸，我自知不能為此做點什麼，唯有天真地，盼望着奇蹟的出現。但奇蹟並沒有出現，在不久後的一個晚上，我得知他已離去。我知道既成事實，不能改變，難過的我輾轉難眠，浮現在腦海中的，盡是那些揮不去的回憶。

當我站在那熟悉的街道上，金風正颼颼吹過，沉睡的回憶又在腦海中甦醒了。時日似風般掠過，帶走了許多人和事，而帶不走的卻是滿滿的回憶。回憶中的情景猶在眼前，而在現實中，縱然街道依舊，但我再也不見他的身影。

杜炳良 慈幼 中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