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體自己決定

——談《孕辱》

榮獲去年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獅大獎的《孕辱》，記實色彩強烈，以第一人身看未婚懷孕後企圖墮胎的痛苦過程，側諷當時法國政府反墮胎的不人道，強調女性的自主，觸目驚心。

本片改編自剛獲諾貝爾文學獎得主Annie Ernaux的小說，鏡頭緊緊跟貼大學生女主角，從一夜情開始，到未婚懷孕、秘密墮胎的經過；鏡頭仿如女主角眼睛，看自己、看旁人，從而延伸至看社會。影片對她的行為不批判，僅透過其好友一句“慾望勝於一切”的說話，說出人類的不同慾望，一夜情無須羞恥，不慎懷孕才是重點。

導演以近似紀錄片方式，跟拍女主角得知懷孕後，不想放棄學業前途，設法墮胎，但六十年代法國的墮胎法例非常嚴厲，墮胎女性、醫生等相關人士都會入獄，社會上亦彌漫着歧視風氣，因此她徬徨不堪。一百分鐘的篇幅，沒有她缺席的鏡頭，全部聚焦於她的無助無力，親友同學與“經手人”皆無計可施。她求醫不果，再進行自殘，用鐵枝插入下體企圖流產的畫面，看似戲劇化，卻是直接狠勁的自救方式，非常殘酷。結尾尋得黑市醫生，也非萬事萬靈，痛完再痛的苦楚，猶如墮進人間煉獄，皆具強烈實感。

說是真實，是赤裸裸地拍出女主角內心與身體變化。每多一周，她更焦慮，學業成績後退，身體形態漸漸變化，導演多拍她赤裸露毛的身體，不加遮掩，呈現出坦承面對的態度。安娜瑪莉亞華桃露薇飾演的女主角，表情不多，看起來很硬淨，不怕痛不低頭，演活了女主角誓不罷休的拚命。

全片一步一步地呈現女主角懷孕後的困境，沒有表現出懼怕後退的妥協，一往直前地尋找前路，高度寫出女性的自主與堅毅，不怕當時的落後政策，寧冒牢獄之苦，也要在黑暗中墮胎。自己身體自己決定，飽含着一股義無反顧的精神；然而墮胎始終有爭議，不同角度看會有不同感受。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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