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梅爾的光影美學

粉絲追明星，畫迷追名畫，尤其是大畫家的傑作，或私人擁有，或藏於世界各地的博物館內。要一站式觀賞所有大師級作品，因各種客觀因素所限，要付諸實行並不容易。

不過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選擇向難度挑戰。他們集合十七世紀黃金時代畫家約翰 · 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全部適宜長途運送的畫作，然後一併在荷蘭全數展出，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根據博物館館長迪比斯(Taco Dibbits)，維梅爾一生共畫了三十五幅傑作，其中二十三幅曾在荷蘭海牙的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展出。

時隔多年，迪比斯指該館盡力搜羅維梅爾更多經典作品，強調這場展覽可一不可再。除了畫作本身年份久遠、運輸及保存不易之外，各國博物館為了各自吸客，也不一定願意再借出他們的藏品，因為維梅爾一直都是票房保證。

就如許多偉大的畫家，維梅爾一生命途坎坷，一切對他才華的肯定，足足遲了將近二百年。他在世時幾乎寂寂無聞，在人生的最後關頭，維梅爾肩負着龐大的家庭及經濟重擔，連自己的畫作也無法賣出。在生時負債纍纍，離世後留下了妻子卡特琳娜和十一個孩子，其中八個尚未成年。最後為了生活，卡特琳娜不得不申請破產。

相隔兩個世紀之後，維梅爾其人其畫，才開始逐漸為人所知，其超卓的畫技，與另一位荷蘭黃金時代畫家倫勃朗更是互相輝映。他們的作品有不少共同之處，例如構圖嚴謹、色彩佈局别具匠心、巧妙運用光影變化、以及追求人物的真實感。當倫勃朗以自己和權貴為肖像畫題材，維梅爾的藝術路線，則有點像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作品都以平民百姓及女性為對象，尤其擅於將寧靜和諧的日常生活點滴，沏成一壺讓人甘之如飴的清茶。維梅爾對黃色、藍色和灰色的組合更是情有獨鍾，他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倒牛奶的女僕》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維梅爾深諳此道，為了追求最佳效果，往往不惜工本。在攝影出現之前，要在畫布上準確捕捉人物及背景的光影變化，並非如想像般直接簡易。關於維梅爾的作畫秘技，歷史上並無確切答案，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經常使用暗箱和反射鏡，用以掌握光線及色彩效果。暗箱又稱暗盒，是一種光學儀器，可將影像投射在屏幕上。在十五世紀，藝術家已開始把暗箱用作繪畫的輔助工具。現今先進的鑒畫技術，亦顯示出維梅爾在每一幅作品上都投放大量努力和心血，而他所使用的顏料，在他的年代亦相當昂貴。貴精不貴多，或許就是維梅爾一貫的創作理念。

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暫定今年二月至六月舉行這場維梅爾作品展。迪比斯直言，對於致力研究維梅爾藝術創作的學者來說，這次展覽絕對是機會難逢。

杜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