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被救援的小鳥
和孩子們做海岸線觀察,在枯葉間發現了兩隻紫嘯鶇幼雛,一隻已經死亡,另外一隻奄奄一息。如果不跟孩子們提醒“人類需要離雛鳥一段距離,為了讓親鳥敢靠近”,他們就會陪在小鳥身邊不肯離去。有幾個選項:讓活動繼續,置之不理,或讓活動轉向,成為“小鳥救援行動”?後來,小蜜蜂爸爸打電話給了市政署,孩子們繼續攀登整段海岸線,最後的行程是“回頭”,孩子們確定獸醫來到,完成救援,最後離去。
包公廟前的綠繡眼,身體爆裂得亂七八糟,臟器外露,移動遺體於雞蛋樹下時,同行的友人眼淚直流……我很慶幸,與這柔軟的心交往。最近,她撿到一隻珠頸斑鳩,斑鳩的背部羽毛都掉了,受傷慘重。當時因市政署已經下班,找不到救援團體幫忙,再怎麼努力,最後這小朋友,也是一動也不動了……
曾經路過巢下的雛鳥,我沒有救,那是被親鳥放棄的小孩。我跟身邊的小朋友這樣陳述,孩子沿路大哭。視“不介入野生動物”是常識,但“視而不見”又十分困擾我,掙扎無關道德,而是動物倫理,畢竟,我們已經干擾野生動物的棲息環境太多太多。
身邊不問理由去救援小鳥的,多半是長者與兒童,青壯年的我們,時常過多考慮或不假思索,“沒有時間”。
也有許多救援者是青年,紛紛提出城市規劃時從未考慮物種共生的問題:行道樹更換率高、太年輕,農藥使用害蟲益蟲都殺死,昆蟲不具多樣性,也不足以為動物共生的家,加上可以產出果實供鳥類食用的樹種太少,殺蟲劑甚至從不避開不同鳥種的繁殖期。城市鳥類動物在食物缺乏的情況下,或有搶食貓食狗糧的過程,可能更容易被護食的寵物獵殺。
我沒想到一個生命的苦難,會涵括這麼多立體的事。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