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聞鳥語

某日突然被密集的鳥鳴聲干擾，嘈雜到似乎有一大群鳥在聚會，詫異被修理到近乎光禿禿的樹如何能被群鳥青睞。推窗卻見兩隻頂着白冠的鳥在細細的枝條上沐着陽光對語，因我開窗齊齊望過來，而後，那片嘈雜之聲瞬間消失，當即令我詫異莞爾。

兩隻春天的鳥，居然啁啾出一群鳥的熱鬧與熱烈。我們對視了一會，牠們快樂而有默契地飛出雙弧線，消失在我的視野中，但那歡快的鳴啼聲依舊響亮地四散縈繞。

我想起前段時間幹的一件傻事。

那是一場清寒冷冽的雨後，被洗過的空氣有種別樣的純淨與清爽，也是綿長婉轉的鳥啼聲吸引了我的注意。與平日雀鳥的吱吱喳喳聲不同，這鳥啼有長有短，有高有低，一聲緊接一聲，熱烈急切，抑揚流轉間，似訴似喚，似覓似歎，起伏吟詠，悠揚往復。既覺得殊勝特別，又覺得孤寂無依，令人心裡泛起一層霧濛濛的空曠感，無端惆悵。

啼聲偶爾停頓，似乎在歇息，又似乎在等一個回應，但濕潤的空寂裡只有夜色漸濃。出於一種自己也不懂的心態，我拿出手機把牠的聲音錄了下來，然後播放，果不其然，那隻鳥撲棱棱從遠處飛了出來，在離我較近的樹枝和屋頂盤桓。

那是一隻有着長尾羽，夾雜流線形白色羽毛的漂亮小生物。聽着我的播放，牠的啼叫聲不再是悠然的長腔，而是短調，彷彿試探、詢問。我突然心生慚愧，感覺自己騙了牠，雖然聽不懂，但那莫名其妙的感受讓我覺得萬物有靈，既然不能互通，那互不打擾才是護持共生的方式。

我刪了音頻，那鳥兒持續呼喚了一陣，也隱在夜幕中……

如果能像公冶長一樣聽懂鳥語……這個想法有點童真。多年前曾有動物通靈師開班授徒，聽說開啟這項感知力的基礎條件是稚子般的純然愛心（不殺生）和靜修禪定。

這門檻有點高呢。

古 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