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歌單

夜深人靜，亮起枱燈，翻讀書本。赫然在網上發現坂本龍一的葬禮歌單，便把它當成讀書配樂。我不禁好奇，坂本龍一到底喜歡、選擇了哪些音樂，陪伴自己步上人生最後一段路？

歌單第二首，是熟悉的旋律，一首電影配樂，一時間竟沒想起是哪部電影。一看歌單，原來是高達的《輕蔑》裡、出自歐洲電影配樂大師Georges Delerue的柔和旋律。法國新浪潮的懷舊氣息漸漸籠罩。

《輕蔑》的這一首配樂，勾起了往日的美好時光。十多年前，遲到了兩分鐘的我，摸黑走進台北光點的小影院。Georges Delerue的音樂自遠而近，隨鏡頭緩緩地滑過新浪潮性感女神碧姬芭鐸曼妙的裸背。芭鐸俯卧床上，喋喋不休地問米修柏哥里：你喜歡我的腿嗎？你喜歡我的臀嗎？你喜歡我的肩嗎？我的臉呢？唇呢？耳朵呢？慵懶、棉絮般的情話，以及艷麗的畫面色彩、溫柔推進的音樂，構成我最深刻的新浪潮記憶之一。除了在《輕蔑》和高達合作過外，這名法國作曲家也曾為杜魯福的《祖與占》、《日以作夜》、雷奈的《廣島之戀》等當年家喻戶曉的新浪潮名作譜寫過配樂。當坂本龍一決定將這首為芭鐸量身訂製的主題曲納入自己的葬禮歌單時，想必也在懷緬那個美好而革命性的電影時代吧。

聽完Georges Delerue的芭鐸之歌，我從抽屜中翻找出最珍愛的電影配樂CD，是大學時在台北誠品購買的四碟裝歐洲電影配樂集。印象中我有買過一些電影原聲CD，但真正記得的，只有這套合集。毫不誇張地說，電影史上最經典最令人激動的音樂，都囊括其中了。感謝坂本龍一，藉此最後機會，讓葬禮的出席者，以及悼念他的我們，再次憶起電影史上最美好的時光。

古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