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

離開巴厘島後，我到新加坡轉機，沒想到卻收穫了有生以來最特別的體驗：不論是在商場，還是機場，我都似乎很容易被人關注。被制服人員圍着查護照（有幸看見了槍支）一事不說，即便是學着人群在階梯坐着，也有保安熱情地走過來，請我挪開位置。

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蒙受如此的待遇，實在是令我有些受寵若驚，於是趁着去洗手間的間隙，對着鏡子照了又照——應該穿得不像非法滯留的流浪漢吧？還是登山包與黑色風衣、鴨舌帽、溯溪鞋的搭配，在現代化的城市顯得太突兀呢？答案實在是不知道了，月色美好的夜晚，我開始想念起我待了十幾天的巴厘島。

至今為止，巴厘島是我最愛的旅行地，在還沒離開以前，我就暗自決定，下次要回來住久一點。在這座小島，只要不作奸犯科，你做什麼事情都是合理的，無論是席地而坐，還是赤腳走在泥土之上，沐浴在天空之下。

巴厘人生於自然，在餐桌上，他們用木瓜葉當作杯墊，再用椰子殼盛一碗水，放上幾朵雞蛋花。傳統的巴厘式建築亦以茅草蓋頂，屋子的其他部分，則由竹子、椰木、石頭、磚等組成。必不可少的，還有放置在家門口，用椰子葉編織而成的祭祀盒子，裡面的數種鮮花，每種顏色都有特定的含義。這就是他們“三界和諧”的哲學，人、自然與神性達至平衡的狀態，就如我在烏布住的民宿，花園裡的鵝卵石排列成曼陀羅的圖案，不時有線香的香氣飄出，令人平靜，心亦找到歸處。

巴厘島是有靈性的，它讓我的雙腳重新回到了土地，調整了我在都市中，長久以來不規律的作息。

那些白天和夜晚，我關掉了鬧鐘，也不在意時間，因為只要望向天空，我的身體就知道此刻應該做什麼。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