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情歌

我從小就喜歡音樂，流行樂、古典、民樂、爵士、藍調……我都愛。年輕時，只要有時間，我就帶着耳機不停地聽，當時我特別沉迷音樂帶給我的情感上的衝擊。有時，一首曲子會讓我淚流滿面，有時，又會把我拉回過去長長的回憶中，少女時期無人懂無人可傾訴的情感，音樂都給了我很好的回應。

青年時期，在愛中徘徊，當時華語樂壇的好多老情歌都給了我溫暖的慰藉。

許冠傑的《雙星情歌》：“曳搖共對輕舟飄，互傳誓約慶春曉，兩心相邀影相照，願化海鷗輕唱悅情調。”這哪是歌詞，分明就是李商隱和李煜兩人合體寫了首情詩啊，再配上七十年代港樂情歌獨有的柔弱、懷古曲風，讓我彷彿嘗到了愛情的甜蜜，又隱約嗅到了明月清風、孤枕獨夜的清冷。譚詠麟的《一生中最愛》：“留意到你我這段情，你會發覺間隔着一點點距離，無言地愛，我偏不敢說，說一句想跟你一起。”整首歌詞渾然天成，與旋律彷彿天作之合，讓我看到每個人在愛情中的期盼、膽怯、想靠近卻又害怕失去的忐忑，這首歌我整整聽了二十年，也未曾厭倦。李宗盛的《鬼迷心竅》，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那麼赤裸裸又美好的情歌：“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是鬼迷了心竅也好，是前世的姻緣也好，然而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夠重回我懷抱。”唱盡無數人心中最想說的話，那就是經典。

王菲的《約定》：“明日天地，只恐怕認不出自己，仍未忘跟你約定假如沒有死，就算你壯闊胸膛，不敵天氣，兩鬢斑白，都可認得你。”這是一首寫到無數女性心坎裏的歌，選定一人攜手一生，從翩翩少年陪你到兩鬢斑白，這一世的人間散步，我都不會缺席。林憶蓮的《為你我受冷風吹》：“但願我會就此放下往事，忘了過去有多美，不盼緣盡仍留慈悲，雖然我曾經這樣以為，我真的這樣以為。”在愛情面前，為你受冷風吹，為你掉眼淚都甘之如飴，但情逝去後，也會放下過去所有的美好繼續向前，整首歌的曲調是那麼纏綿悱惻，歌詞卻又那麼撕心裂肺。這些情歌都沒有一個“愛”字，卻處處是愛，這恐怕就是老情歌的魅力吧。

直到現在我還清晰記得，二十年前，我傾慕許久的一個男孩，給我發來了水木年華的那首《一生有你》。“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然後他和我說：“士為知己者死。”最終，我們都沒有成為對方身邊的那個人，但那一年，那首歌我卻永遠不會忘記。寫到這裡，淚如雨下，身邊的愛人溫柔地撫摸着我的手問我為何，我說：“因為愛啊……”

若 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