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人長久
自兒時有記憶起,每逢過節總會與舅舅們幾家人吃飯,多數是在外婆家吃,由她下廚。大人們在客廳吃飯,我們幾個表兄弟姐妹會別有洞天地窩在房間,開一張小桌吃飯,圍着玩耍聊天。在煙火飯氣裡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即使是喜靜的我,也沒有哪一次不期待去外婆家與大夥兒過節吃飯。
在更早些年,更年幼一些,當外公尚在時,中秋還會有玩燈籠的時光。剛學會講話的妹妹會把“燈籠”說成“籠燈”——“因為那是燈啊”,她說。就像她執拗着“菜心”應該叫“心菜”。有一年中秋,我神氣地拖着兔子燈籠在家樓下的公園蹓躂。是當時的我想要很久的兔子燈籠,而外公總會記住他外孫女曾說喜歡的東西,然後在合適的時候送給她。
與另一半在一起後,學會與“失去”共處,更敢於回憶與外公外婆過往的時光。在今年初次帶另一半出席中秋晚飯前,與她去了每逢想念外公外婆就會去上一炷香的藥山,再去附近的一家麵店,點了一碟從前外婆愛吃的炸春卷。
如今的中秋晚飯沒有大人小孩之別,我也從一個蹭吃耍樂的小孩,成為送月餅的人:養貓的表姐表妹家,送上貓咪形狀的蛋黃酥;養狗的表哥家,送了狗狗吃的月餅;格外注重身體的大長輩,送的是低糖月餅。並非基於應酬的禮節,也沒有計算着“這樣做比較得體”;是真心實意地,因為心裡有着誰的位置,而花心思去挑選合適的月餅,送上一份“但願人長久”的心意。
一頓飯歡聲笑語,有開懷的嘻鬧調笑,有暫時拋開減肥、陶醉地吃着一塊湯渣裡的肥豬肉,也有說起從前的一席月圓飯菜。那一席晚飯距離中秋還有一周,月尚未圓滿,人也不算齊整——總會有些缺口離合,等待補完,但此夜此席,但願人長久。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