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的幻覺

有段時間，網絡小說中流行寫穿越“種田文”。一個現代人穿越回去古代社會，憑借自己的知識在古代發明致富，混得風生水起。可惜，這個夢大概不適用於我，作為一個文科生，化學和物理知識早已還給了中學老師，倘若真的穿越回去，恐怕也是廢人一個。

熟悉和理解是兩件事。假如突然被人問起什麼是拉鏈，在不看實物，只靠回憶的情況下，你能夠畫出拉鏈的細節，講解到工作原理，甚至重現一條拉鏈嗎？

在分工專業化的現代社會，我們以為自己知道了很多東西，其實我們只是熟悉它們，懂得“使用”它們，但對它們的細節卻一竅不通。

如果僅僅把熟悉當成是理解，那我們就只是一知半解，只是假裝自己學會了。

費曼在採訪中舉過一個例子，他指着一隻鳥說，那叫黑喉鶇，英語的名稱是Turdus atrogularis，但即使知道這名字，我們對這種鳥仍然一所知，我們只知道了一個名詞，卻對它的內涵毫無理解。

更進一步，我們知道了，也未必等於會做。

想想學習游泳和騎自行車的時候，儘管老師也有講解動作要領，但僅靠聽理論，離真正能游、能騎還有一大段路。因為真要掌握這些技能，還需要不斷重複練習、糾正，才能形成肌肉記憶。

我們一天沒有對知識身同感受，就不能說自己真的“學會了”。

蘇格拉底被神諭視為最有智慧的人，正是因為他比起那些一無所知的人，他知道自己一無所知。只有當認清自己其實還有很多“未知”的時候，我們才會保持謙遜和好奇，願意探索新事物，否則，就一直在知識的幻覺中蒙蔽自己。

木 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