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會冬去春來

“離別”這兩個字貫穿了我們的一生。不論是足月的胎兒離開母親的子宮，呼吸到第一口空氣，還是彌留之際的人，將要向人間告別。除生死之外，我們仍然要經歷數次告別，有的可能是短暫的分開，等到約定的日子就會相見；可更多時候的離別，都是“前途未卜”的，我們未必知道緣份會帶領彼此行至何處。

在禪修中，導師時常提醒我們“放下”的智慧，觀萬事以其方式發生，允許萬物的起滅。道理可參見《周易 · 乾卦》的卦辭“元亨利貞”，四字分別對應了四季，含義是大自然（天）必會經象徵着初始的“元”（春季），再到象徵着結束的“貞”（冬季），如此完成一個循環。但悟道是一回事，得道卻是需要練習的，然後才能將道理與生活融會貫通。在“允許萬物起滅”的這點上，我承認自己仍缺乏一份瀟灑，須繼續努力。

幾個月前，我大學畢業，四年的同窗紛紛離開北京，我的心似乎空了一大塊。我還沒來得及填補空缺，又多次往返京澳兩地，不斷地在清冷與“社交飽和”的生活中切換。好不容易適應了澳門的熱鬧，卻再孑身回到北京。雖然伍爾夫說，女性寫作需要一間自己的房間，但是過長時間待在臥室裡的我，亦不免感嘆：原來我不喜歡孤獨。每次與熟悉的環境分離，對我而言都是莫大的考驗，尤其是向那些我愛的人兒說再見時，我尤為孤單。

時至今日，我仍會苦惱：為何傷心的感覺如此難熬？但人間的情感美妙，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做一個“俗人”未嘗不是種福氣，苦與甜都是相對難忘的。好比剛才，我得到一個好消息：旅居已久的好友，決定在明年回北京，她想念這裡的一切。我從來沒有設想過她會回來，於是我開始盼望還未來臨的冬天，以及冬季過後的春天……春暖花開的時節適合相見，而此刻將要重逢的喜悅，好像讓我重新活了一次。

茲 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