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方的戀人》

為甚麼非要在音樂廳裡欣賞貝多芬一八一六年創作的聲樂套曲《致遠方的戀人》（作品98）呢？已讓德國男中音菲舍 · 迪斯考《致遠方的戀人》的演唱錄音浸透記憶的我，已可隨時隨地讓其迴響在周圍，尤其在我獨自待在綠色山莊裡頭時。

《致遠方的戀人》與美好大自然息息相關。其連續吟哦的六首歌曲，題目為《我在山崗上遙望》《那蔚藍的山巒》《那翱翔天空的飛鳥》《這漂浮高空的朵朵白雲》《五月春花遍地開》，只是第六首似與天天地地無涉，其為《請你帶走我的歌》，但怎麼會無涉呢？你看歌詞的末四句：“當那紅霞出現西邊，返照藍藍湖面上，它的最後一線光芒，在那群山後消亡。”

觸景生情，景外含情！在此秋風颯然的日子裡，當我消閒地走在瘋長的野草上時，走在山坡人工堆砌的石級上時，走在已經開墾卻沒有播種的菜地上時，走在幽靜爽隽、亮眼提氣的山溪旁時，《致遠方的戀人》中的詩句俯拾即是：如“我坐在山崗上，遙望藍天下面的村莊”（第一首），“那深綠的山巒，隱現在朦朧的暮藹之中”（第二首），“那翱翔高空的飛鳥，潺潺流淌的溪流”（第三首），“這些高空漂浮的白雲，這些飛翔的鳥群”（第四首），還有第五首的“遍地盛開鮮花，微風它是這樣的溫和宜人。”

《致遠方的戀人》當然是一組愛情之歌。要不！為甚麼會有“白雲遮蓋着的牧場，我倆相愛的地方”（第一首），為甚麼會有“請你收下，我親愛的，收下我的真情歌唱”（第六首）呢？然而，我以為，耶特萊斯在寫這六首詩時，不一定有一位心中思念的戀人；貝多芬在為這六首詩作曲時，也不一定是為了寄託對特蕾莎的脈脈溫情。愛情，都只是耶特萊斯、貝多芬對難以揣測的“遠方”的一種率性渴求，令他倆實實在在地確具濃情的，卻是生機盎然、清眉清目的大自然！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