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門詩緒
蟄居京華三十餘年,長時間住過的兩個地方,距離薊門橋都不超過五公里。上下班、進出老城區,薊門橋都是必經之地。步行、騎自行車、乘公交車、駕車路過薊門橋的次數,已經多到無法計算了。“薊門”二字,爛熟於心,視若無睹。
但是,每當想起唐朝有那麼多著名詩人在自己的作品裏寫到“薊門”,陳子昂、高適、王之渙、孟浩然等人甚至親身到過薊門,留下了多首詩作,抒發各自的憂思與感慨……心裏就會湧動起莫名的感動。彷彿,大唐與今天一千多年的時間阻隔,瞬間縮短,古今的界線模糊乃至消失了,衆多的大唐詩人影影綽綽地朝我迎面走來。
對以長安、洛陽為主要活動舞台的大唐詩人而言,薊門是遙遠的北疆邊城,是熱血青年立功封侯夢想開始或終結的戰場,是老兵將軍壯志難酬白髮搵淚的傷心地。向北能望見沙漠,天空經常是一片昏黃,沙塵瀰漫。春天遲到而短暫,秋風蕭瑟,冬季漫長而寒冷,乃是苦寒之地。凡此種種,無不令人惆悵,傷感。
有詩為證:
孟浩然:薊門天北畔,銅柱日南端。王昌齡:莫道薊門書信少,雁飛猶得到衡陽。李希仲:一身救邊速,烽火通薊門。前軍鳥飛斷,格鬥塵沙昏。劉長卿:驕虜乘秋下薊門,陰山日夕煙塵昏。三軍疲馬力已盡,百戰殘兵功未論。王昌齡:北上登薊門,茫茫見沙漠。倚劍對風塵,慨然思衛霍。(一說高適作)杜甫:男兒生世間,及壯當封侯。戰伐有功業,焉能守舊丘。召募赴薊門,軍動不可留。盧藏用:負劍登薊門,孤遊入燕市。浩歌去京國,歸守西山趾。盧象:死生遼海戰,雨雪薊門行。諸將封侯盡,論功獨不成。
(二之一)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