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九月》《入睡》

寫完德國作曲家理查 · 施特勞斯為女高音與管弦樂隊所譜就的《最後四首歌》中，取材於德國詩人艾興多夫的詩歌《黃昏》的同名隨筆後，我意猶無盡，於是接着探究《最後四首歌》中由德國作家、詩人黑塞作詞的《春天》、《九月》、《入睡》。

在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的《黑塞文集》中，我抽出了郭力翻譯的《詩話人生》（黑塞詩選），不大花功夫就讀到黑塞一八九九年四月在圖賓根黑肯豪森書店當夥計時所完成的《春天》。春天給黑塞帶來衝擊，於是才有“你這神聖的復出，讓我的四肢都在抖動”；而《九月》則完成於一九二七年九月二十三日陰雨綿綿的日子裡，黑塞嘆息於夏日的將要消逝，而發出“花園憂傷，冷雨冷落花上。夏顫慄着，迎候它的終結時光”；《入睡》呢？那是黑塞於一九一一年七月精神極度困厄輾轉難眠時之所作，要不！怎麼會有“白日把我搞得疲倦”、“我的所有感官，都想沉入睡夢”的企求呢？

把德語歌曲的歌詞翻譯成中文，不同譯者自然有不同譯法。如我在《黃昏》一文中提到《入睡》中的“雙手，放下所有工作；額頭，忘掉所有想法”，郭力就譯為“雙手，甚麼都不要做，大腦，要將所有念頭忘卻”。即使詩的題目郭力譯為《去睡》，而非我前文所說的《入睡》。

黑塞的詩歌很適宜譜曲，我明白的。法國作家羅曼 · 羅蘭給黑塞寫信時曾說道：“算您幸運，我不是作曲家。否則我無法控制自己不為您的詩句寫下音符。”但我確實沒有想到，世人為黑塞筆力獨到的詩歌譜曲至今已達四千多首，如果把其收集為《黑塞歌曲全集》，那會是怎樣的一種厚度？

執筆此文時，我讓德國女高音舒瓦茲科普芙獨唱的《最後四首歌》在我耳邊起伏頓挫，那在暮色蒼茫時發出的不沾塵埃的聲音，督促我生出靠近黑塞、靠近理查 · 施特勞斯創作這些大作時的心情。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