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下的禁忌之戀

——談舞台劇《走開，不跟你玩了》

月前小城實驗劇團在文化中心上演了一齣舞台劇《走開，不跟你玩了》，內容涉及性小眾和禁忌之戀。編劇是《時先生與他的情人》的作者黃庭熾，夥拍《海王星》的導演張健怡及設計班底，聯同本地實力派演員和一眾音樂人，以獨特的光影和音樂設計為觀眾帶來了一場包含劇場、現場音樂和直播投影的驚喜體驗。

故事的背景是一個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社會。原本是同性戀者的中學老師郭春明與自己的女學生梁家瑜發生了禁忌之戀，在對方十六歲生日那天奪走了她的初夜。他本想斬斷這段危險的不倫關係，但家瑜以死相脅，他只好拋棄原本準備結婚的男性戀人，轉為與家瑜結婚，間接導致男戀人精神失常。然而在慾望過後春明感到迷茫和失落，他質疑自己與家瑜的婚姻到底是出於愛情還是慾望，是對家瑜脅逼的屈從還是對挑戰禁忌的衝動。他感到內疚，甚至到了對懷孕中的家瑜使用暴力的地步。這時他對男性的情慾又再次蠢動，他侵犯了他的男學生，使他墮進無法挽回的深淵。

本作牽涉多個禁忌議題，包括師生戀、男同性戀、女同性戀、未成年性行為、亂倫、性侵等，配以強烈表現主義的肢體動作和光影特效，着重描繪人物的內心世界。演出由強烈的光影和澎湃的鼓聲帶動下展開，原本躺在地上沒有生氣的人逐一甦醒，彷彿代表那份原始的慾望正在呼喚，他們如同飢餓的獅子四出覓食，又好像年輕的野馬不停掙脫道德的捆鎖。他們控訴被社會、傳統、道德囚禁，他們要逃出去觸碰那被視為不倫的禁忌。碎片式的敘事不多不少地交代了角色的經歷，對白游離於生活與詩詞之間，時空在過去、現在和夢境中切換，讓人處於虛與實的迷霧之中，故事的起承轉合彷彿不再是重點，導演要把角色內心世界的慾望、矛盾和掙扎具現化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演出方面，導演以直播的方式把角色的表情動作即時投影到大熒幕上，每張相如同劇照一般反映了角色的內心世界，手法頗具心思。黃栢豪把春明的懦弱和愧疚演得收放自如，高凱琳亦把不同年齡的家瑜演得活靈活現。其中有一場在天台的場景，二人要同時站在一張椅子上演出，由於空間狹小，他們要互相拉緊對方才能站穩，後來栢豪還要抱着完全放鬆身體的凱琳懸空，兩人一邊維持動作一邊說出對白，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掉在地上，可見二人的默契和對彼此的信任。另外兩位鼓手的專業演出亦叫人眼前一亮，那種充滿野性的敲擊節奏，自然而然地勾起人的原始慾望，與故事相輔相成，可見製作團隊的用心。

本作並未試圖對劇中具爭議和違法的行為作出批判，而是單純把角色內心的掙扎呈現出來讓觀眾自行思考。但無論是怎樣的關係，它都需要真愛去維持，正如故事裡的春明一樣，當慾望消退後，內心將變得無比虛空，又要靠更大的慾望去填補。

觀演場次︰十一月二十四日晚上七時四十五分

黃若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