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藝人

前段日子遇上回南天，地面濕滑，走路必須小心翼翼。我忽然想起張瑋瑋《米店》中的歌詞：“窗外的人們匆匆忙忙，把眼光丟在潮濕的路上。”這是張瑋瑋創作的第一首歌，記錄了當時和在西藏認識的女朋友短暫分離後，在北京懷着鬱悶心情的民謠歌手，對這名江南女子的思念之情。那些匆忙的人、潮濕的路，正是歌者對南方“返潮”現象的想像。他的女朋友，獨守在她夢想的雜貨舖“米店”中，等待命運對她的審判，對他們這場異地戀的審判。

每年的三月一日，被樂迷們稱為“國際米店日”，皆因這首歌的開頭：“三月的煙雨，飄搖的南方。”熱愛民謠的人，總會以這一天，或整個三月，紀念這首傳唱十多載、被無數民謠歌手翻唱過的經典歌曲。也許是歌詞道出了異地戀的無奈，以及這一代內地年輕人的飄泊不定，令這首處女作，出乎張瑋瑋的意料，成為一首既小眾又流行的民謠。“飄搖”一詞，可謂概括了張瑋瑋的音樂生涯，以至整個人生。從蘭州出走，輾轉在廣州、北京、新疆、西藏等地過着流浪的日子，在組團、演出和解散之間輪迴，感受着音樂和生活的熱情與傷害、低潮與修復，流水的相聚與別離，朋友之間的愛與痛、歡笑與淚水，匯聚成他的青春。

張瑋瑋總是拿着一個手風琴，像從安哲羅普洛斯電影的迷霧中一路走來的流浪藝人。家永遠在路上，在音樂的悠揚旅途中。前幾天，無意間看到新近推出的音樂錄像，他和河樂隊的好朋友們，在一片綠油油的壯麗山坡上，自由地，演唱他們喜歡的歌。在不惑的年紀，能過上這般自在的生活，令人羨慕。

張瑋瑋說過，《米店》是一首包裹在愛情故事外殼中的青年勵志歌曲。對我而言，這首歌的偉大之處，是那蘊藏在歌中，想要征服命運的生命力。而這股力量，總是在多數人的青春歲月中，轉瞬即逝。多少年後，人們回首往事，才赫然發現，這吉光片羽的珍貴。

古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