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木的祝福

又到一年畢業季。從前看畢業感言時，作者們總會以一句“鳳凰花開”作引，但我從未見過那所謂的“火紅的花朵”，那滿枝的火光只在想像中出現，人云亦云。

台山街市和林茂塘勞校幼稚園附近有幾棵鳳凰木，在六月初時，我偶然見到有幾朵紅色的花朵躍在枝頭，只覺尋常。後來六月的日曆一張接着一張地撕去，紅花越開越多，遠遠望去，一片火燒雲。

“原來鳳凰木長這個樣子。”這幾棵高大的樹不隨意蔓生，花苞、花朵連成紅艷艷的一片，如同一群夏之精靈輕薄的羽翅靜靜地棲在樹梢，風微微拂動，便是夏天的氣味。小城無春秋，僅有冬夏，夏長冬短，彈指一瞬，小城的季節是時間急逝的註解，叫人失衡。

啟功先生有詩云：入學初識門庭，畢業非同學成。涉世或始今日，立身卻在生平。幼稚園三年，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人生大多只有這幾個畢業的時刻，但啟功先生說得精警，畢業非等於學成圓滿，人生路上，畢業才是起點。活到老，學到老，才是學習的真諦。面對學業，我們有過無數個恐懼的時刻，但都過去了，我們以堅持和忍耐面對。苦難之後，是盛放的鳳凰木。

畢業之後，還有接踵而來的困與憂，但人類最大的勇氣就在於面對和接受。

我的心跳比我要更早地，發現自己已經畢業了，身穿畢業袍（或人生中最後一次學校制服）上台、撥穗、合照的主角是他們。我站在稍前一步的位置，回首望着他們。稚而不拙，慧而無傷。鳳凰花真的開了，一片朝霞般的花燃燒着，祝福你們：保持清醒，保持飢餓，保持好奇，保持懷疑。

甘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