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記的魅力
《恍如昨日》、《詩歌與人生》、《北京東京隨筆》這三本書,歷史研究、文學研究、散文創作,分屬三個不同領域,都是我的隨性之作。其中一種,據說總編輯、社長那裏對書稿中的內容都有所顧慮——作為編輯室主任的張秀平,竟能說服他們簽字放行,其擔當、勇氣與兼收並蓄的胸懷,非同尋常。按照張秀平的氣魄,何只三本,給我出八本十本書也不是問題。這三本互不搭界的書,她給冠了個“東方文化 · 葳蕤叢書”的名目,有源源不斷一直出下去的意思。奈何本人才學有限,未能把書寫得更暢銷一些,使出版社不至於虧本。
我與張秀平雖是同鄉,都是浙江臨海人,但是她生於縣城,我生於鄉下,扯不上任何親屬關係。一見如故,相逢純由意氣,或者說由於她的義氣。魯迅先生曾誇柔石有台州人的硬氣,其實台州人更有豪氣。多年以來,每逢元宵、冬至之類節令,張秀平憐我遠離家鄉,總會熱情邀請我們夫婦和另一位好友攜家帶口,到她家裏聚餐,品嘗家鄉美食麥油脂——類似別處春卷。張秀平和她的華先生提前一天準備食材,忙碌半天,整出滿滿一桌葷素菜餚,攤好許多薄薄的麵餅——家鄉稱麥油脂皮。一張薄薄的麥油脂皮,捲十幾樣菜餚,風格之豪放,已非別處春卷可以同日而語;佐以紅酒,或黃酒,襯以張響亮的說話聲,那場面,那氣氛,即使達不到蘇東坡的“大江東去”,也接近辛棄疾的“八百里分麾下炙”了!
不久前,我又應邀攜長女到華府吃麥油脂,她感慨道:“從前給你出書那麼容易,現在輪到我自己出書,卻這麼辛苦!”我想,出書這事上,她沒有我幸運,能遇上她這樣勇敢、豪爽的編輯。
(四之三)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