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位置

撕下街招，撥通紙條上印着的電話號碼，與經紀寒暄幾句後，又繼續趕往約定地點。明明平日已路過不下百次，卻依舊喚不出那些大廈的名字，如同那些只會點頭問好的鄰居，說是認識，其實也說不上。街上依舊熙來攘往，只是轉身成為租客後，走在同樣的路上卻又覺得陌生。

早前參加了藝穗節的活動，以租房為名，遊走祐漢社區。理髮店內，我不斷在尋找能夠成為出租房的地方，詢問後，才得知所謂的床位正是眼下的營業空間。隨着時間切換用途，朝店晚房，善用有限的空間似乎極其合理，但當我提到租客缺乏私人空間的問題時，店員的表情頓時有點錯愕，就像有個沒常識的人，在你面前問了個不合邏輯的問題般。

除了那些在旅行途中短租客房的經歷，嚴格來說，我從未當過真正的租客，也因此我成了母親口中的幸運兒。居無定所的貧窮，容易讓人失去生活的鬥志，作為混亂的代名詞，租房成了母親經常複述的噩夢。惡意加租已算是閒事，限制租客使用廚房與衛生間的有，故意找人上門滋事，藉以捲走押金的也有，但最讓母親心痛的，是某次搬家途中，年幼的姊姊在狹窄的樓梯滾了下去，滿嘴鮮血，幸好最終只是崩了隻門牙。

為了安身，每個人都在拼命尋找屬於自己的最佳位置，但先不說安樂窩，能否在這座城裡找到一處落腳點，對許多人來說仍是個問題。關於租客們實際上所面臨的困窘，說是了解，其實也說不上。活動結束後，光是通過幾次角色扮演，似乎無法產生更深的體會，或許旁觀者只能旁觀，但請不要繼續以看戲的心態，問出何不食肉糜，或何不自駕之類的問題；仰望上層的同時，也別忘了底層，好讓追求與關顧，都不至於淪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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