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不顧身的賭注

故事以一位六十歲英國老太太的回憶展開，講述在她四十多歲某一天的經歷。她因一時情感的驅使，奮不顧身將自己的命運交付給僅見過一次面的賭徒，並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裡迎來讓她終生難忘的結局。《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是茨威格的短篇小說集，收錄了他文學創作晚期的作品，除了同名小說，另含〈拍賣行的奇遇〉、〈月光巷〉、〈日內瓦湖畔的插曲〉以及〈看不見的收藏〉四篇作品，光是看題目，已經讓人有想像空間了。

在筆者看來，此部短篇小說集相當適合內心極度細膩敏感、浪漫主義的讀者們閱讀，“激情”與“情慾”是茨威格小說創作的主題，也是他作為“靈魂的獵者”施展本事的用武之地。他文字中的包容性會不由自主地讓人感覺，他是在牽着讀者的手一起踏上一段旅程，筆者甚至會覺得在閱讀的過程中，似乎是在聽茨威格親身經歷一個故事般，好像這一切並非是他在寫小說，甚似在記錄生活。

小說中有一場關於描寫賭桌上手勢的變化，非常生動地描寫了當時這些賭徒的緊張、激動想要贏錢而紅了雙眼的情緒，與其說是外貌的描寫，倒不如說是人物內心世界的外化，等待結果的恐懼、輸錢之後的絕望、甚至再行下注的狂熱，都寫得讓人信服。只能感嘆作者實在太會寫了，看着平鋪直敘，卻充滿內心的激烈鬥爭，讓人本來以為的不該發生的感情，不合常理的一些行為，都似乎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文字敏感脆弱，但同時包容性很強。茨威格的作品的確帶有很多主觀表達，讓人可以跟着追尋他的思想軌跡，而這種跟隨，似乎可以間接看到茨威格本人的一些品性，這確實讓人歡喜。

五篇小說作品皆無洶湧澎湃，筆者會形容更多時候像白米粥一樣，但是作者用其特色加了些佐料，不得不說他非常擅長講故事，甚至是讓作品中的主角成為了他的代言人。而這個聽故事的過程中，一旦將人的參與感帶入，再稀疏平常的故事也不再平淡了。

這讓人想起莫言，一個自稱從聽故事的人慢慢變成一個講故事的人的過程，從農村的生活體驗，農村的語言寶庫中獲得教益，然後結合想像力，一開始任思緒胡思亂想，但又建立在對大自然的了解的基礎上加以發揮。當然時代不同了，人與人之間的想像力，依據的材料也隨之變化，寫出來的文學作品也不一樣，最終還是跟生活的當下有關。

艾 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