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冷靜 讀點村上

防疫的時間太長，一旦把刷手機作為消磨時間的手段，就很難不接觸到疫情的資訊，繼而逐漸影響情緒的安穩，實在不利於今天無可奈何的“持久戰”。最後，還是專注於書本最能夠充實生活。而以我不算豐富的閱讀經驗來說，疫情期間最好還是讀長一點的通俗小說，或者輕鬆活潑消閒小品。作為後者，《村上T：我愛的那些T恤》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甚至可能會刺激各位產生網購的慾望呢。

寫作也是個很好解悶的方法，不過很多想寫作的人經常會說沒有什麼題材。看《村上T》其中一個收穫，就是以實例告訴大家，天下間一切都能入文，就看你對事物有沒有產生有趣的聯想。

書中提到，村上春樹在毛依島的二手店以一美元買了寫着Tony Takitani的T恤，其後“開始擅自想像東尼瀧谷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最後寫成短篇小說〈東尼瀧谷〉、更拍成電影，期間還因小說推出英文版而與東尼瀧谷本人聯繫上……作者以這件事（這件T）來表達了“持續就是力量”，字裡行間似乎在告訴我們，人生在世，並非一定要做什麼有價值和意義的事情，相反，是我們如何看待一件事情，並賦予這件事情價值和意義。堆積成山的T恤，因為不同理由最後收集起來（投資）的東西，終歸會彰顯出價值來——就像他這本書的結集。

《村上T》收錄的文章，來自於潮流雜誌的約稿，就是編輯邀請村上春樹寫寫他歷年來從不同地方收集不同款式汗衫的分享，主題如衝浪、汽車、動物、學校、書店，甚至與自己聯名等，但其實作者對這些港澳人慣稱的“文化T”，並沒有非常嚴格的分類，好看的地方還在於他借題發揮，書寫購買衣服的經歷，以及從中表現的生活態度和品味。

雖然書的主題有刺激消費“帶貨”的成份，但村上春樹擺出來的卻並不是有錢任性的炫富KOL的人設，而是把收集物品當成一種生活中的“遊戲”。他說：“既然是遊戲，就得要有規則對吧？假如任何東西都變成只要出錢就能買到，那就太無趣了。T恤的世界裡也是一樣，看過兩百件左右，當中或許可能有一件讓我覺得‘就是這個’，要仔細這樣一一看過，其實相當花時間。但這畢竟是遊戲，所以我還是會很認真地看。”

感覺他所說的遊戲，更像是認真地對待“時間”，把某些事持之以恆地按規律地做起來的一種生活態度。讀此書，我們會發現，村上春樹收集最多的其實不是衣服，反倒是唱片。逛唱片店的經驗經常出現在行文中，而收集到的衣服，有時也只是買唱片過程中的“額外開支”而已。看的本身，似乎就是他人生的收穫與累積。

就像我讀《村上T》的過程，原先經過一個多月的居家抗疫的焦慮感，也稍為得到緩和。特別是讀到〈保持冷靜，讀點村上〉一文，從西班牙出版社為宣傳村上春樹作品生產的衣服所印文字，講到“保持冷靜，繼續前進”(Keep Calm and Carry On)的出處就非常引人共鳴。

“原本是第二次大戰即將爆發時，英國資訊部為了穩定人心、防止恐慌爆發而印製的海報文字，最近不知為什麼又大受歡迎，獲得許多關注，可以看到各種不同應用。雷曼兄弟危機時，金融機構也大量印製了這張海報……當然實際上幾乎沒有發揮效果。”

這一段，對照近今鋪天蓋地的抗疫正能量文宣，讀來也讓人會心微笑，也再次見證了讀閒書慰解心靈的“無用之用”。

“在紛紛擾擾的世間，能靜下心來沉浸在閱讀中，確實是件挺不錯的事。”村上春樹在書中說。人類社會面對新冠病毒，不是動態清零就是常態抗疫，既然身體無可避免地被病毒（或防疫政策）困住，那麼留在家中的各位，就繼續好好沉浸在書海，試着把書當成暫時忘記現實的“止痛藥”吧。

陸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