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豆腐的人
由於豆品重新鮮,不能一次過做太多,沒法一氣呵成,很多豆品師傅要凌晨兩點熬到六點,做新鮮豆品應付開店所需。中間休息兩小時,朝早八點又做一輪,午飯過後,尚且要再做三輪,才能滿足街坊需求。
師傅們每天便是這樣,躲在工場,將稠身的豆腐花,一殼連一殼舀進木框架,蓋穩布包,然後一板壓一板,重力迫使豆腐花流出水分,水分少了,豆腐成形。這時要將一塊木板蓋上框架,跟着使力將整個框架反轉,將豆腐倒上木板。這工夫易學難精,轉得稍不暢順,整板豆腐報銷,且易傷腰骨。
【摘自:〈莫忘豆腐的美好〉,呂嘉俊,虛詞,二○二二年九月二十八日】
隨着食物處理與包裝技術越見進步,新鮮的定義被徹底改寫:在“此日期前最佳”的,一概都是可以接受的新鮮程度;而長期被這些“新鮮”食物包圍,舌頭難免變得鈍化,吃不出鮮味,更遑論要談甚麼對肉質和口感的追求。
豆腐卻彷彿是唯一能突破這“新鮮”規限的食材。市場上出售的包裝豆腐固然不少,但就算口感最軟滑,打開那抽真空的塑膠包裝時,嗅不到那股撲鼻的豆香,卻始終覺得有所欠缺。然而,哪怕你在傳統街市買到當日製造的豆腐後放入冰箱,也不能任意延長其保鮮期。正因如此,新鮮豆腐才如此可貴。
要製成新鮮的豆腐,沒有捷徑,靠的就只有一位又一位師傅在工場拼命趕製、小心翼翼地處理這些一碰即散的成品,然後在最合宜的時間,將它們送到店面,讓客人購買。但講究的工夫和工序,卻不足以“加持”豆腐的價錢;三元五塊,就能將一群人的心血買下。
一塊利錢不高的豆腐,卻依然有人用心用力去製作,做豆腐的人的這份堅持,值得敬重。
穆 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