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世界

走得快，好世界。走得摩，冇鼻哥。兒時愛懶床，每每在校門前幾十碼就聽到上課鐘聲，校工阿姨慢動作關門，你跑得氣喘，她總能不徐不疾奉上這幾句不知是諺是謔的叮嚀。

人長大了，吃得夠苦頭就會發覺世事不由人，一身抱負，還得拼命找機會去實踐，否則更大的抱負也只不過是午夜無眠的長歎罷了。當然，小學雞歲月每年作文都會修正一到兩次我的志願，來來回回，大家都會由醫生消防員老師等職志遊走。間中佻皮，也有同學寫些驚世駭俗的志願，例如大個之後想做一隻恐龍保衛地球，又或做一個發明家，弄出一部不停供應汽水的機器，另加一部會供應薯片。當年洋修女兩樣都愛，那位個子超小的同學的作文，立時得到貼堂。筆者一直無甚大志，小時候只愛一個人靜靜地畫公仔，所以，作文我很長時間都寫我的志願是想學看更阿伯，當一個風調雨順的管理員。每次都洋洋灑灑描寫我對這偉大的職業有多着迷，因為那些看更阿伯每位都有自己的寫字枱，他們一天的工作幾乎就是聽一下人家投訴哪兒多蟑螂哪兒的電燈壞，頂多是抱怨有一隻老鼠去了又來諸如此類。之後他會乾咳一聲，做一個貌似立即行動的轉身，其實是拿另一份報紙繼續了解當前的世界，或鋪好張枱準備開餐。大家評評理，世間還有比這更自由自在的工作嗎？

有一年，班中多了一位同道。他可能早熟早反叛，不喜歡回家，所以留意很久，發覺看更阿伯沒有所謂上班下班，他們根本就是睡在上班的地方。他最後一個人在蘇格蘭開了一間小旅館，正式食住不求人。這幾日漫天風雪，很羨慕他有一個銀裝素裹的聖誕。

王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