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復興

到了巴黎，別只去看中世紀哥特式教堂巴黎聖母院，或拿破崙第一帝國開始動工、波旁七月王朝才竣工的凱旋門，或十九世紀末爲世界博覽會建築的埃菲爾鐵塔。當你去盧浮宮博物館，一定會經過杜樂麗花園。但有點可惜的是杜樂麗皇宮，已於一八七一年巴黎公社時期燒燬。不過，你仍然可在花園的雕刻和一草一木中，感受到十五、六世紀文藝復興的味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沿着向西南的高速公路 A10開車前往法國第一大河流盧瓦爾河濱的布盧瓦小鎮。

以布盧瓦爲中心，沿着盧瓦爾河有許多古色古香的城堡。十六世紀初，遠征意大利的法蘭西國王路易十二世去世，法國王位繼承遵從薩利克法只傳男性，作爲堂侄又是女婿的弗朗索瓦一世意外成爲法王。路易十二世的一生，不斷擴張土地加强王權，遠征意大利，並把意大利文藝復興的思想傳播到盧瓦爾河谷，影響了弗朗索瓦一世，使他成爲許多藝術家的贊助人。據說，列奧納多·達·芬奇就在他的懷中去世，安葬在布盧瓦不遠的昂布瓦斯古堡。弗朗索瓦一世在位三十多年，繼承他王位的是兒子亨利二世，這段時期被法國歷史學家儒勒·米什萊認爲是突破中世紀桎梏過渡到現代文明的轉折點。他在《法國史》中，首先提出了“文藝復興”一詞。

文藝復興在十四世紀發源於意大利北部，在城邦國家佛羅倫薩發揚光大，尤其在當地統治家族美第奇的推動下得到了蓬勃發展，爲佛羅倫薩增添燦爛色彩。這個歷經兩個世紀斷斷續續的沒有組織的文藝復興運動，是對生活的渴望、對人的信心、對知識的渴望和自由探索精神的結晶。它質疑了中世紀長期故步自封的心態，尋求嶄新的生活和文明。亨利二世和意大利文藝復興高峰期的洛倫佐·德·美第奇的曾孫女凱瑟琳在一五三三年結婚，但似乎亨利二世更喜歡跟他的情婦迪亞娜·德·普瓦捷在一起，所以把根據威尼斯宮殿文藝復興風格建築的舍農索古堡贈送給她。無論如何，凱瑟琳爲亨利二世生了許多孩子，其中四個兒子都當上了國王。她擁有名副其實的美第奇血統，對藝術的品味和對奢華的熱衷而聞名於世。

其實，亨利二世的兩個女人，都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浪潮在盧瓦爾河谷王室古堡時尚的有力推波助瀾者。一五五九年亨利二世在一次馬上長矛比武中意外死亡，凱瑟琳以另外一個可以鳥瞰河谷的Chateau Chaumont 古堡作爲交換，把她的情敵驅逐出舍農索古堡。世事無常，凱瑟琳的四個兒子都當上國王卻早逝或被刺殺，王位輾轉傳給了波旁家族的亨利四世，安排了和她女兒成婚，但此婚姻最終異離，而成爲亨利四世王后的，卻是美第奇家族的瑪麗。

來到盧瓦爾河谷的布盧瓦，不能不在布盧瓦古堡緬懷十五、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弗朗索瓦一世的歌舞昇平。據說在十六世紀初，寫《君主論》的馬基雅維利也曾經兩次在古堡裡逗留了一段日子，可惜沒有留下這位被稱爲近代政治學之父更多的足跡。而十八世紀末的法國大革命，也革了這些古堡，還有香波爾古堡裏的王室家具和裝飾的命，現在大都只留下四壁空空供冥想。一種無聲的傳承正默默地在時空中展開，文藝復興在法國所醞釀的生活模式，今天在世界各地依然流行。如果你到了巴黎，盡可能抽空去一下南郊的楓丹白露。它是弗朗索瓦一世把中世紀古堡改造成新的文藝復興的宮殿，還建造了畫廊，裡面的壁畫表現了文藝復興的法國風采。

陳增濤